半盏茶功夫,奚勍力劲挥完最后一笔,才微笑直身。
侍婢眼疾手快,立即捧着飘有墨香味的纸张递到靳恒跟前。
靳恒目不斜视,大手一甩,纸已被他拿在手中。
靳恒视线移上,眼前乍然一亮——
娟娟秀字如被加工镌刻,赏心悦目,字字拼凑一起,合成简单八行,其中内容更像一条横流于山谷间的溪泉,顺叶尖渗入口中,需人细细品味。
“老爷……”
身旁靳夫人见他迟迟不语,怕是骤雨来临的前兆,声音极轻地一唤。
“好……好诗,实在是好诗!”
谁知靳恒看完竟大笑起来,先前的忿怒完全被这股畅欢取代,开始一个劲的大声称赞。
靳夫人心中一惊,按捺不住好奇将他手中宣纸夺过,快速扫读一遍。
“这,这是我们娴儿写……的?”
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诧喜,以及更多的不可置信。
“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靳恒听完神色一敛,想到沐娴平日贪玩无度,怕是其中有假,转成一副怀疑语气。
“老爷这话说的,倒是怀疑我私下教她的不成?您又不是不知,这等绝妙诗句岂是我能做出来的?再说这字迹,可是我们娴儿当面写的,老爷怎说?”
靳夫人立即反驳得滔滔如水,得意攀眉,仿佛方才梨花带雨的一幕不过是浮水幻影。
“嗯,这话说的有理。”
座上的靳恒稍稍点头。
靳夫人看了巧笑嫣然,深知他心思,其实是想借她之语来扫除心中疑虑。
此时侍婢呈上来一张薄纸,原来是奚勍在他俩对话间,又作完一首。
“妙!
着实的妙!
任我所识的文府学士都做不出如此精彩的妙句!”
惊、震、喜三种情绪交错在靳恒眼中闪烁,对着诗句赞不绝口。
“早觉我们娴儿天生颖智,之前贪玩不过是表面假象,看来早在私下用功读书了。”
现在靳夫人已是美得心花怒放,用绢帕轻轻抚脸,不再为抹泪而是为掩住嘴角那抹笑意,顷刻间神韵升华,犹若年轻初时,把爱女夸成了宝。
“爹爹若是喜欢,日后娴儿愿天天为您做诗一首,只求爹爹莫在生娴儿的气了。”
有了靳夫人的夸奖,奚勍适时跪地,态度恭敬诚恳,无一丝伪装,“娴儿已知错,不会再像往日那般任性胡闹惹您动怒,请爹爹原谅女儿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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