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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面不改色,笑的更娇媚,她轻轻击掌,就有人拿上一张瑶琴。千金公主轻巧的走到琴边坐下,纤手轻抚,一曲《高山流水》悠然响起。前段时隐时现,如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接着流水淙淙,愉悦活泼。一曲过后,千金公主优雅起身,含笑望着杨广,道:“妾身卖弄了,不知此曲晋王殿下以为如何?”
“高山流水,本是好曲。只是本王不是可贺敦知音之人,无法从曲中听出巍巍高山和洋洋流水。还望海涵。”杨广不动声色,道。
“晋王殿下不怪妾身已是幸极,我又岂能不识好歹?不知殿下可愿赐上一曲?”千金公主施施然问道。
杨广摆摆手,道:“通晓音律本王实在不敢,幼时偶然学得,但这些年驻守并州,忙于政事,已是忘得多了。倒是本王手下有一人善音律,技艺过人,不知由此人代为演奏可好?”说完,转过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我朝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千金公主的视线落到我身上,依然扬着嘴角,道:“求之不得。”
我起身走向琴边,款款而坐,看了一眼面前的瑶琴,断纹细腻,用料精美,颜色古朴,一看既是难得的好琴,想必是当日千金公主陪嫁所带。我轻拨琴弦,微一思索,弹了起来,曲声悲凉哀婉,引人叹惋,正是著名的《胡笳十八拍》里的一段。手下弹着,不禁想到蔡琰一个柔弱女子被掳到匈奴,思念故乡却又不舍与骨肉分离。而我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思念现代非常却也不舍这里的众人,这种心境,许是相似的吧?
待弹完整段,我缓缓起身,看见在座各人已沉静。千金公主的眼里有泪光,有惊异,而杨广的眼里有骄傲,还有疼惜。我理了理心智,微微一笑,对着千金公主轻施以礼,回到原位。
千金公主一直看向我,许久,勉做欢颜,道:“好曲,妾身来到突厥这些年,从未听到如此让人心动的曲子。晋王手下,果然人才辈出。”
“可贺敦过奖了。”我淡淡的说道。
沙钵略可汗望了一眼千金公主,不动声色的接过话头道:“晋王殿下一路颠簸,想必十分辛苦,本汗已派人设好营帐,让晋王殿下休息。”
杨广看了看我,笑道:“如此甚好,可汗用心了。本王告辞。”说着起身,沙钵略可汗一干人也急忙起身,带着我们来到营帐。
虽说只是营帐,但足可见沙钵略可汗的准备充分。帐内装饰与中原无异,各种用品俱全。客套之后,沙钵略可汗带人出去了。杨广找理由推脱了他留下的侍女,我才松了口气,靠在椅上,闭上了双眼。
“很累么?”我睁开眼,对上了杨广温柔的眼,笑了笑,懒懒的说道:“还好,只是又怎么比得了晋王殿下舒服的坐着,还有美女侍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晋王这般架子呢。”
杨广看着我,不禁大笑,道:“你可是在取笑我?还是在吃醋?”
我起身瞪了他一眼,道:“我可没那功夫。”
杨广拉过我,拥进怀里,叹道:“在外人面前,我必须扮好那个精明能干,强势的晋王,却不如此刻,你在我身边这般自得轻松。”
我抬手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道:“但愿你在我面前永远这般轻松。”
杨广轻轻抚了抚我的发,道:“辽非,今晚,要委屈你与我住在一起了。我知道女孩子家名节重要,另准备大帐也可,但是,这毕竟是异地,让你单独住在别帐,一旦有什么情况,我只怕是鞭长莫及啊。”
我点头说:“我明白。”顿了顿,突然笑道:“委屈的是你才对,今日我们同住,只怕明日整个白道川都会传出晋王好男风的消息了。”
杨广愣了愣,不由笑了,道:“辽非你愈发调皮乖张了。”
“怎样?发现我不是那般乖巧温顺,后悔了?”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大家小姐。这样真实的你会让我更为轻松。我庆幸还来不及。”说着捏了捏我的鼻子,带有薄茧的手指把丝丝温暖留在我的鼻尖,让我有些怔住。
“你怎么看沙钵略可汗和可贺敦?”杨广突然问道。
我想了想,道:“他们表面温顺,背地里不知何等居心。他们想借我们的手击退西突厥,却又不甘心从此臣服于我朝。要想获得其臣服,势必要让其知道,击退侵略我们手到擒来,但若无大隋的庇护,他们的日子仍旧不会好过。”
杨广瞪大了眼睛,道:“没想到你还擅长这些,这次带你来,倒是赚了。”
我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道:“你没想到的还有更多,如你所料,辽非不是大家小姐那么简单。不过得改日告诉你了,我现在倦的狠,要睡觉了。”
杨广一脸的无可奈何,抱起我,轻轻的放在床上,说:“那快快睡吧。这些日子舟车劳顿,你休息的一直不好。”
“那你呢?”我揉了揉眼睛问道。
“我睡地上就好。”杨广宠溺的看着我说。
我看了眼铺着毡毛的地面,已是秋日,塞北又素来风大,杨广大病初愈又旅途劳顿,原本红润的面色憔悴的很,又如何舍得让他为了我,再受寒?
我轻轻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天凉风寒,岂能睡在地上?我们自幼长大,何必避那些嫌?清者自清,睡在我身边又有何关系?”
杨广的眼里有些动容,道了声:“好。”细心的为我盖好被子,然后小心的躺在我身边。我把被子也拉到他身上,然后握住他温热的手,安心的闭上眼睛。睡意渐渐来袭,安静的夜晚,一夜无梦。
“在晋王府。对不起,不能保护好你。恩师已经被我支回京城了,你可以安心呆在晋王府等我回来。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我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保护好你。”杨广说道。
“阿麼,我想和你一起去突厥,我想在你身边,这样我就不必再日日为你担心。所以我才要回来,才惹了麻烦给你,对不起。”辽非拉着杨广的袖子说道。
“辽非,我也想日日与你一起,可是,此去突厥,面对的情形未知,你让我如何安心你一个女孩子……”
“阿麼,”辽非轻声打断他的话,“辽非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从我直视自己的感情开始,我就决定与你一起面对一切,不论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我都在。答应我,我不想再逃避了。辽非骨子里的倔强,你改变不了的。”
杨广安静的看着她,许久,道:“好,辽非,阿麼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都会与你一起面对,与你分担。”辽非靠在杨广身上,闭上了眼睛,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得勇敢。
三军开拔。
辽非换上一身天青色圆领短袖长袍,骑上杨广的宝马武至,跟在杨广马后,与浩荡的大军一起奔向东突厥人马躲避西突厥进攻的白道川一带。本来杨广还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套明光铠,但辽非嫌铠甲沉重改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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