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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瑗听说不是拿来吃便无甚兴趣,见廷珑屋里也看的差不多了,便去摇晃母亲到自己房里去。
大太太也不欲多坐,顺势起身跟她去了,进门但见她这屋子也是三间相连的敞间,屋里摆着满堂的紫檀家具,卧房里面是跟廷珑一样的满顶床,床帐、被褥、陈设具是簇新的,比廷珑屋里还要精致些,心里就十分满意,及至廷瑗要再带她去书房看时,便不肯去,只说在她卧房歇歇脚,叫她们自去。
姚氏见大嫂不去自然留下相陪,廷瑗只带着大姐,四嫂和廷珑去玩。
等她们都去了,大太太便对姚氏道:“媛儿在这叫你费心了。”
姚氏听大嫂这样说,忙笑道:“嫂子说哪里的话,媛儿这孩子活泼可爱,性情天然,比珑儿那闷葫芦还让我喜欢,再没有一点叫人费心的地方了。”
大太太听了一笑,道:“这孩子心地倒是光明,从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心事全都摆在脸上,又最爱打抱不平,只是叫我惯得有些没眼色,讨人嫌也不知道。”
姚氏忙到:“小孩子童言无忌也是有的,怎么就讨人嫌了。”
大太太也不往下说,只拉着姚氏的手慢慢道:“若她有不好的地方,你好歹帮我管教着些,如今家里正乱着,我实在没工夫管她,又怕她跟姊妹们浑闹,这才不敢叫她回去,想着放在玉清那吧,又怕她多心,以为我想把媛儿硬塞给她当儿媳妇儿,你知道,她打算着把她娘家侄女儿叫妍儿的许给然哥儿,一来,中表亲,又是自己的内侄女,最是好相处;二来,妍儿的哥哥尚宽实在是个好样的,这两年玉清把漕运上的事都交给了他管,倒十分见才干,若能亲上加亲,往后生意上叫他帮扶着然哥儿些,等她上京去,也能放下心来。”
姚氏听大嫂说玉清要上京去就是一愣,正待细问,又听大嫂道:“只是我们老爷子未必就愿意把方家的生意都交到何家手上呢,然哥儿只是年纪小憨厚些,又不是傻的,怎知就一定要靠何家帮扶?况且我看老爷子的意思像是更中意你们珑儿呢。”
姚氏不顾后面一句,只问道:“大嫂说的什么上京去,玉清为的什么要上京去?”
大太太见她问,只道:“《淮南集》一案,牵扯进去的人几乎都蒙了抄家灭族之难,独维信幸得三弟营救,又因他是天下文士翘楚,深得人望,这才得以脱出牢笼,只是正因为如此,当今才将他拘在朝堂,不肯放他归野惑乱人心,他自己也说恐怕不到白头不能还乡了。
维信回不来,身边总不能一直没个人伺候,老爷子如今健在,玉清自然在家中尽孝,等老爷子不在了,然哥儿要是能担起方家这一摊生意,她难道不上京去服侍,好夫妻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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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听了心中一动,却不露在脸上,只转了话题道:“嫂子说家里头乱着是怎么话说?我见廷瑞媳妇儿和廷理媳妇儿都没来。”
大太太便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我本不欲叫你知道,知道了也不过是多操心罢了。
桂姐儿闹着要去呢,连她娘家母亲都惊动了,亲自来劝都劝不住。
她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总盼着廷理能有些出息,偏廷理是个呆的,从不想着那些。
前些日子她自作主张偷偷的去走了吴知府夫人的门路,要给廷理捐个官,廷理不知怎么知道了,气的同她大闹了一场,就回了书院,再没回来过。
原先我想着廷瑞媳妇儿不生养,桂姐儿虽和廷理不融洽,可少年夫妻,哪有不拌嘴的,日子长了就好了,好歹她还有个孩子,虽闹的廷理不着家,也容下了她。
谁知前两天她和廷瑞媳妇儿犯口角,把廷瑞媳妇儿气的病了,请了大夫来家一看才知道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正是全家都欢喜的时候,她又闹了起来。
从前她总跟我说要把孩子过继给长房,我想着廷瑞两个都年轻,也有进门几年都不开怀的,等等兴许能好呢,就没点头,可也没说不行,不想就让她有了盼头,如今廷瑞媳妇儿怀上了,她绝了念头,估计想着跟廷理也熬不出什么了局来,便闹着要和离。
我可怜她一个女人家,和廷理毕竟做了几年的夫妻,又给咱们张家传了宗接了代,不忍心看她一时激愤害了自己,捎信给她娘家,谁知任凭哪个来说她也听不进,偏偏廷理又说随她去吧。”
说着叹了口气。
姚氏听着大嫂的话,心想当初她在山下住的时候,大嫂可是事事有意偏袒着桂姐儿,叫桂姐儿以为得了势,处处与廷瑞媳妇儿过不去,恐怕大嫂那时候因廷瑞媳妇儿不生养又不肯给廷瑞纳妾,有休她的意思,才纵着桂姐儿跟她闹。
如今廷瑞媳妇儿有了喜,大嫂自然看她顺眼起来,又轮到寻桂姐儿的不是了。
想这桂姐儿闹的廷理不着家,她做娘的不知恨的什么样呢,先前不过是因她有个孩子才能容她,如今既然大房也能生,恐怕这耐心也就用到头了。
看了一眼大嫂脸色,见她面上正十分为桂姐儿不听劝难过,便不知怎么接茬,说让他两口子对付着过显然头一个就要得罪大嫂,拨火劝嫂子休了桂姐儿的话说不出,于是只点了点头,也不往下面问。
大太太想是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今日既然开了闸,又见姚氏听过即罢,并不曾置喙她的家务事,便有些收不住,又接着道:“二房廷琦,你在家住着的时候不是一直说亲吗?东挑西拣一直也没碰着个可心的,你大哥给说了几个,二房姨娘一个都看不上,总是嫌人家身份低,我一气之下也不叫你大哥再给寻。
结果她姨娘倒自己相了一门亲,就是本府的通判,盘剥最是厉害,官声极差的一个,今年三十二岁,前三年正头太太没了,如今要纳个填房。
我听得人说他府里头七、八个姨娘,前头的正房太太在世时,屋里人还没这么多,就常与她们斗气,恐怕年纪轻轻就没有,跟这个也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想着廷琦再不好,也是咱们张家的姑娘,便劝她再考虑考虑,谁知就以为挡着她们攀高枝了,整日的大人、孩子一块儿的风言风语,背地里说是我也相中了要说给廷瑛呢,可恨,我们廷瑛是什么人,这不是坏她的名声嘛。”
姚氏听了大嫂的话楞了一下,却不是为廷琦怎样,只因她从京里回来见廷瑛年纪轻轻,竟心如槁木一般,脸上干枯的连一点肉也没有了,便存了心思一直留意有没有合适的,若是有,她又并没有一男半女可守,便是再醮也没什么,谁知大嫂说了这样一席话,她却不好再提了。
便道:“大嫂还不知道二房那个姨奶奶是什么出身吗?也犯得着和她怄气?大嫂因知道这门亲事不妥,提醒她们一声是大嫂心慈,只是廷琦自有亲爹亲娘,说了不听也不必再劝,就是往后有什么不好的,也算不上凉薄了。”
大太太便拉着姚氏眼中含泪道:“还是你明白我的心。”
妯娌两个正在屋里说私房话,便有人来请,只说老爷们议完了事,请大太太家去。
大太太忙使人去廷瑗书房叫了廷瑛和二房廷瑾媳妇儿,一行人往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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