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一场简单的风寒反反复复,这人的身体看起来比从前要弱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从前能熬夜不眠不休地处理小半个月文书,而今坐在日头下看一小会书就忍不住开始皱眉,夜里也鲜少见他点灯写字了,大概眼睛也不如从前了。
余子式觉得热,下意识扯开了被子,那只手顿了一下,而后小心地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
睡得正沉,余子式忽然一激灵睁开了眼,刷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谁?”
他喘着气环顾了一圈四周,而后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敲门声,一声后接着又是一声。
余子式一怔,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谁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余子式先是莫名复杂一阵情绪,而后却猛地清醒过来。
蒙毅不是追刘盈与刘如意去了?这大晚上的该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余子式刷一下扯过外衫随意地披在身上,起身就往门外走。
拉开门,余子式一眼就看见了蒙毅的手臂,一道极深的刀痕从胳膊一直蜿蜒到手腕,还在往外汩汩冒着血。
蒙毅皱着眉拿着袖子压了下伤口,面色有些局促。
“一下子没找着大夫,你这儿上回的伤药还有剩下的吗?”
余子式掰着门倒吸了口凉气,“进来!”
翻箱倒柜找了会儿,余子式快速地拿出伤药烧酒与干净的绢布,伸手扯过蒙毅的右手,抬头望了他一眼,“忍着点。”
说着话,余子式猛一下子撕开了蒙毅的袖子,拿过烧酒反手倒了上去,蒙毅的手忽然抖了下却没有移动。
余子式一皱眉,“忍着。”
他从小罐中拿过伤药倒在伤口上,见伤口不算太深不需要缝合,他从一旁扯过绢布小心地将手臂缠上了。
“出什么事儿了?你不是跟着那两孩子吗?”
“遇上几个流民,我瞧他们衣着装扮都是寻常逃难百姓模样,一时没留意。
后来才发觉他们是打算劫人,交手之后他们便退了,两个孩子已经回去了,如今想想,这些日子城中的盗贼应该是楚人吧。”
蒙毅望着正在给他绑着纱布的余子式,“楚汉鸿沟之约还记得吗?”
余子式闻声抬头看了眼蒙毅,半晌才冷笑一声道:“那看来西楚真算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先前项羽与刘邦在荥阳一代大兴兵戈,后世史书记载,大战七十,小战四十。
项羽处于下风不想久战,阵前一把扯出了先前捉下的刘邦父亲,扬言汉王不降就煮了刘老汉,谁料项羽军阵前一副地痞样,说什么他与项羽是结拜兄弟,他爹就是项羽他爹,如果项羽非得煮了他自己的爹,那他也没啥好说的,如果项羽非得要说些什么,那就希望项羽也能分他一杯肉羹让他有幸尝尝鲜。
项羽大怒,却最终没杀了刘老汉,刘邦也没投降,两人各让一步,项羽放了他们两人的爹,两人以鸿沟为楚汉之界,定下互不侵犯的盟约。
数月之后,汉王刘邦扯着大旗领着大军没事人一样转头就打回去了。
鸿沟之约?开玩笑,也不看看大汉军营从上至下全是些什么货色,之所以停兵,那也就是王贲彭越与刘邦等人手上的兵马打了上百场战后疲了,几个人刚好趁机回老家割点粮草屯点马料,要是能直接拿下,就王贲那性子,兵临城下三军待发,就算西楚煮他亲爹他都不带眨眼的,更何况项羽煮得还不是他亲爹。
如今这些楚人潜入汉地,怕又是起了再订一局“鸿沟之约”
的心思,就余子式收到的消息,西楚这些天的形势可不算明朗。
“我觉得也该是如此。”
蒙毅赞同了余子式说西楚“穷途末路”
的说法,“王贲前两日给汉王上书,他也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如今就看剩下几路诸侯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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