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可以改嫁,但谢显之犯官之子的身份,却不会因为有了继父便有所改变,他要如何去考功名呢?他读了多年的书,可不是仅仅满足于做一世富贵闲人。
这些话,曹氏听不进去,钱妈妈也不许她说,宛琴憋在心里,如今也生出了几分怨言。
她一生为曹氏尽忠,直到今日,都还处处为曹氏着想,哪怕明知道谢璞入狱会影响儿女的前程,也依旧守口如瓶。
结果这份忠心却没能获得相应的回报。
曹氏从头到尾都没跟她透露具体的计划,钱妈妈更是处处排挤她。
就连她一双儿女病倒了,还要被桂珍带人搜身……她一辈子的忠心,凭什么被几个奴才踩在脚底下?!
书房暗格里的账簿,居然被这老奴视作小事,可笑!
曹氏从谢家账上挪动巨额金银,怎么可能瞒得过谢璞?曹氏为了掩饰,常常会寻些借口,比如是要进献给宫里,或是给皇后、太子送礼,又或是打点关系,等等,拿去搪塞谢璞。
当中兴许真有一部分钱财,是变成礼物进献到宫中去了,但大部分是由平南伯府自家享用的。
谢璞在账簿中将每笔钱的用处都记得清楚详细,大理寺的人看了,便知道谢家每年都给皇后与太子“进献”
数万两银子,还犹有余力。
那谢璞又怎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河工银子上贪墨巨款呢?直到今年正月为止,那账簿上的献银都没停过,其中却不包括河工的钱,便与那王知府的口供有了出入。
这些钱,宫里是不会认的,承恩侯府也会说不知情。
到时候那所谓“进献东宫”
的钱,只会落在平南伯府头上。
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曹三爷与曹氏兄妹,大概从没想过,谢璞默许了他们挖谢家的墙角,却还同时留下了账簿吧?
宛琴知道官兵已经搜到账簿,根本无法隐瞒,因此才会想提醒曹氏早做准备。
但钱妈妈相拦,又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能怎么办?
也罢,有曹家在,有方闻山在,这个案子到最后应该还是会照着平南伯的计划进行的。
些许小麻烦,也会有人解决,用不着她一个妾操心。
倘若曹氏日后怪罪起来,也有钱妈妈在前头挡着,宛琴已尽了提醒之责,便可安心了。
她不可能跟着曹氏改嫁到方家的,还不如先想想自己和一双儿女的日后吧……
宛琴心灰意冷地回到女儿身边,谢慕林接过她手中的碗,看了她一眼:“水都冷了,我还以为琴姨娘这水是专门给四妹妹要的呢。”
宛琴没有说话,只扶起女儿,让谢慕林给她喂水。
谢映芬喝了水,又重新闭眼睡下。
宛琴为她整理了一下额头的湿巾,便开始发呆。
谢慕林留意到了方才的动静,心知外头定是有人给宛琴递了口信,通知了曹氏什么重要消息。
她低声对宛琴道:“四妹妹烧得厉害,只用湿手帕降温,怕是不行吧?不知道伯娘那里有没有药能对付一下?我刚才好象看到伯娘让钱妈妈拿出药丸来给大姐姐吃了。”
宛琴抿了抿唇:“那药并不对四姑娘的症。”
“是吗?”
谢慕林故意说,“我本来还以为钱妈妈是故意不给四妹妹药吃呢,毕竟她对我和三妹妹都不甚客气。
不过琴姨娘身份不同,钱妈妈待四妹妹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宛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揭了谢映芬额上的帕子去过冷水了。
谢慕林笑了笑,转头看到曹氏一众人等表情似乎颇为轻松的模样,又不由得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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