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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双手是干瘪的枯木,留下一块块化不开的青痕,芝华握着止不住颤抖。
“芝华,他并不重要。”
唐莺声音很虚,吃力地说着,“人与人之间是靠情谊维系,而非关系。
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如果彼此之间没有情谊,关系说得再亲密,其实也是自欺欺人。”
“可是、可是你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芝华拼命忍着,眼泪还是掉下来。
“不,不重要。
对我来说,能在职业生涯的最后,把你培养出来,更让我欣慰。”
唐莺的手忽然有了几分气力,猛地反握住芝华,掌心冰凉像一块生冷的铁。
“不要放弃舞台,你要永远记得,你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你值得所有人喜欢。”
唐莺的手再次脱力,了无生气搭在芝华掌心,她喉头喘动,咳着、抖着,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一个月后,唐莺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
芝华见到了她最后一面,病床上的人已经瘦到认不出,皮肤是失真的蜡黄色,干瘪地包着骨骼。
身段绝佳的唐莺,怎么会这么瘦小。
芝华不愿相信那是唐莺,想象不出她坚持到最后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痛。
医院有人替唐莺换下病号服,换上她生前喜欢的杜丽娘的演出服,芝华站在门外,隔着门上一小块玻璃偷看,哭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一个星期过去,芝华还是很难适应唐莺的离开。
她几乎每天都去培训班外的草坪,这里不再属于她和唐莺,但没人会出来赶她走。
芝华就坐在草地上,屋檐的影子落在她头顶,逐渐往下到脚尖,直到太阳完全消失。
初夏的傍晚沾着凉意,芝华拍拍泥土站起来准备回家。
她走到水杉树下,本不会回头看,但她听见身后有汽车驶来的声音。
这条路车流不多,道路一边是建筑,一边是河水,栽着两排墨绿色水杉林。
大多数是本地车路过,芝华也知道那辆车可能不是他,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没理由再出现。
饶是如此,芝华还是回头看了。
灰青色夜幕下,黑色汽车、异地车牌,正怠速在她身后停下。
他姗姗来迟,唐莺已经不在了。
芝华心里有气,怪这个人为什么偏就今年没有守约,为什么偏要迟到那么久,哪怕只提前一个星期,他都能有机会送唐莺最后一程。
这次她敲窗毫不客气,像一颗石子砸到玻璃上。
车窗降下,车里是一成不变全副武装遮掩的男人,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难得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车外是芝华一双通红的眼睛,她的表情是愤怒,可声音里全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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