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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亲人。”
大夫不相信,沾着墨汁又写了三味不大常见的药材,“你俩年纪相仿,该不会是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郎吧。”
屋外,顾云庭紧紧皱起眉头。
屋内,邵明姮忙摆手,“不是,他真是我亲人。”
长荣打帘,顾云庭提袍进入。
“如何?”
简单冷淡的两个字,他面无表情盯着大夫。
此人叫卜飞尘,是太医院出身,精通偏门杂疾,因不喜约束而致仕,此后便四处云游,搜罗天下离奇古怪的病症加以琢磨研究,治好不少人,在坊间得了个“神医”
美称。
他不喜名利,活的肆意洒脱,此番能请动他亦是因为顾家交情,顾辅成曾在他致仕时替他解决过院内纷争,算是欠了个人情。
“好不好的,看天意。”
他眯起眼睛,顺势往椅子上一倒,支着脑袋晃起双脚,“他伤的太重,能活着已是万幸,我也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试不好会如何?”
邵明姮拦住去抓药的长荣,“会死吗?”
卜飞尘笑,挑起眼来瞥了下邵明姮,又看向顾云庭,“这是你的人?”
顾云庭点头承认。
卜飞尘嘶了声,道:“你爹不是早给你看定了吗?”
邵明姮随着卜飞尘的手指看过去,顾云庭面不改色,似乎是默认了。
她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生出许多不好的念头,逆王案牵连甚多,一旦查起来不知耗费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更久,她能等得了,顾云庭能等吗?
他正当该议亲娶妻的年纪,正头娘子进门,他又是否能记得对自己的承诺,便是记得,那娘子能容下她吗?
别说正头娘子,邵明姮自己便容不下自己。
她这个外室,说到底只想跟顾云庭耗到逆王案大白,没想过要一直做下去,更不想给正头娘子添堵。
换句话说,她希望能快点,在顾云庭娶妻前与他撇清干系。
“死不了,放心抓药去吧。”
卜飞尘打了个哈欠,闭着眼补了句,“他这个样子,死了反倒比活着好。”
长荣跑遍城中药肆,终于将他写的药材抓全。
苦味很浓,邵明姮哄着宋元正喝完,然后塞了颗饴糖进去,宋元正佝偻着身子,除去那张脸,再看不出从前俊朗挺拔的模样。
他和宋昂骑马带兵时,好些小娘子悄悄看他,有大胆的会把帕子鲜花投掷过去,打在他身上,他目不转睛,手握缰绳策马而去。
邵明姮忽然迟疑,如果宋元正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怎么做?
她无法想象,不敢去想。
.....
徐州城的花朝节一如往年那般热闹,满城女娘踏青出门,纷纷去往龙华寺祈福祝祷,而后又结伴同行,或是插花吃茶,或是曲水流觞,喜欢闹的女娘约了马球捶丸,绑上攀膊,骑马追逐。
邵明姮随顾云庭一道儿去的,未免遇到熟人,邵明姮特意戴了长及腰间的帷帽,罩纱遮住脸,便也没人认得出来。
她知道每年申萝都会去看天冠弥勒佛,添灯油,焚经文,但没想到会这么巧,进门时申萝和申明卓刚好起身。
四人迎面相遇,申萝先是看见顾云庭,接着往他身边看去,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也不敢声张,只隔着帽纱红了眼眶。
申明卓面庞瘦削,人瞧着愈发惨淡,天青色锦衣穿在身上,腰间松松垮垮,他就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申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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