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要是来我这里摆排场,大可不必。
我如今嫁给了你最看不上的泥腿子,在村里住了十几年,和你的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说的那些洋货我都未必懂。”
叶臻被她不情不重噎了一下,也懒得和她客气,“是啊,舒玉过了几年的苦日子,连以往的教养都丢了。
瞧瞧你打从我进门说的话,哪里是能对着长辈说的?也就是我脾气好,换作是你爸,早提着戒尺打你了。”
潘舒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要是我爸还在,婶子只怕是躲得越远越好,哪还敢上我家的门啊。
多亏您记挂,不然我只当自己是个孤女,家里再没人给撑腰了呢。”
就算是潘舒华这个粗神经都听出了两人的针锋相对,连忙站在中间打圆场。
“姐,我妈不会表达,你担待些,她听说我找到你之后,可是高兴了一宿。
你不是刚动完手术吗,快回去歇着,别在外面吹风。”
又转过头,“妈,舒玉怨我们是应该的,您设身处地想想,要是你成了她,能有什么好脸色?不把咱们赶出去都不错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叶臻不以为意,笑话,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亏。
怎么可能会跟潘舒玉和他几个哥哥似的,蠢的蠢,弱的弱。
家里被搬空了还睡得流口水,大早上没饭吃才现。
不过她要给儿子面子,主动休战,“行,我们进去说。”
潘舒玉把他们请进堂屋,转身拎起铁壳的暖水瓶倒茶水。
叶臻坐得笔直,用余光扫视着房间里的布置,意外现还挺新潮洋气的,不比她去拜访朋友见过的小洋楼装修差。
茶几上铺着白色带暗花的塑料桌布,端茶的杯子是成套的素色釉下彩。
地板虽然不是瓷砖或是红木的,但用水泥抹平,打扫得一尘不染,可见住在里面的人是有格调的。
“这是你小姑子的家吧,啧啧,装的不错,真看不出来她是农村出来的。”
“婶子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怎么,你交的那些朋友也这么看不起你?”
潘舒玉把水放在她面前,又去旁边的柜子里取了点茶叶出来。
当下的茶叶可是个稀罕物,被归于国家二类物资,大头都要出口,或是供应高级官员。
市面上只能买到高沫,又称高碎,实际上就是茶叶店筛茶时筛出的茶叶末。
品相不好,但味道却没差多少,每家大概一年有三两的茶叶末供应。
潘舒玉拿出的完整的毛尖,隔得远都能闻到香味,因此价格便宜不了。
这是何瑞雪托人从沪市带回来的,放在客厅五斗橱的底下,专门用来待客。
当然,在赵梅丫眼里,不是贵客都不配喝,熟人上门倒杯红糖水就是最大的尊重。
潘舒玉今天拿出茶叶来招待,未必不是存着显摆的心思。
叶臻的眼底果然显出几分惊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坐在她旁边的潘舒华就比较诚实,迫不及待伸出手,端着茶杯细细嗅闻,感叹道,“这是明前的茶叶吧,好久没喝到了,你小姑子是会喝的,改天我送她一套茶具。”
“她哪里会喝茶啊,这是买来待客的。”
比起茶水,何瑞雪更爱喝甜味的饮料,尤其是那汽水,上次搬了一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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