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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外是明间,中堂悬挂悬挂着夏圭的《雪堂客话图》,其下则安置了一些太师椅,可以用来待客——可谁会在皇帝寝宫的耳房里待客呢?
婉襄站起来,漫步到了明间,站在中堂前,将这幅画的信息都扫描到了系统里。
而后她忍不住望着它出了会儿神。
这张图描绘的是江南雪景,两人坐于草堂之中夜话,一夜扁舟泛于河上,万籁俱寂。
她从图卷中感受到了雪夜之冷,烛光晦暗,竟是一点也感受不到画中人的洒落与欢愉。
“在看这《雪堂客话图》么?”
婉襄回过头,向着迈入房中的雍正行下礼去,“皇上万福金安。”
他不再穿着晨起时那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明黄色朝服了,换做湖蓝色的常服,却也仍有五爪正龙在其上张牙舞爪。
雍正走到婉襄身旁,随手将一个暖炉塞进了她手中,“明间风大,随朕进去吧。”
他们一同往里走,在膳桌旁彼此相对,他察言观色,一面接过获萤接过来的热巾子擦手,一面温言道:“婉襄,你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幅图。”
婉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嫔妾是个俗人,冬日多团聚佳节,便不大喜欢看见这些寂寥的情景。”
“夏圭与马远同时,朕见你喜欢王谔那副《踏雪寻梅》图,内务府便又找不出王谔适宜冬日悬挂的图卷,便找了夏圭这幅来充数。”
“看来倒是朕想左了。”
他随手将热巾子丢还给了获萤,“让内务府的尚之顺再挑一副景致热闹些的图卷送来。”
“若是拿不定主意,便先送几幅图过来,朕与刘答应一同品评。”
“万岁爷,其实也不必……”
雍正望过来,婉襄从他眼中看出了未竟之意,没有再说下去。
侍膳的宫女交错着掀开膳桌上的盖碗,不同的光影在他们中间穿梭。
她听见雍正说:“你往后要常常居住于此,这里的摆设总要依照你的喜好来布置才是。”
直到雍正挥手让所有的宫人一同退下,婉襄仍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望着婉襄怔愣的神情,分明含着笑意,却又偏偏使坏不解释,只是以竹筷搛起最中央盘中的薄肉,放进了婉襄碗中。
“祭神肉好吃么?”
婉襄的目光跟着他的筷子,这片肉应当也是祭神肉,与辣椒同炒,色泽晶莹,香气扑鼻,应当是由御膳房的名厨精心烹制的。
她也拿起筷子,细嚼慢咽,仔细地品味了这肉片的滋味。
“白日的那块祭神肉味道很好,这一片也很好。”
这里面都是他的用心。
他站在万人之巅为所有人仰视,却也不曾忘记了,把他小小的一片关心送进婉襄唇舌之上。
婉襄同他对视了片刻,感激与温情却是被一瞬间的惊慌所冲散的,“四哥,你的下颏处……”
雍正抬起手,下意识要去触碰婉襄指点之处,旋即便笑叹了一句。
“朕就知道瞒不住,因此已经在奏折之中对臣下提起了。”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一件很敏感的事,一旦为臣工察觉病弱,不加以解释反而有可能会生出祸端。
“不过偶有些微疙瘩,并不妨事——如何,朕是否不复往日俊朗了?”
人的下巴以及整个下颌部都有散在性的淋巴结,淋巴结是人体免疫器官的一部分。
这分明是病症,他却仍有闲心同婉襄开这样的玩笑。
婉襄心中担忧难解,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而后跪下去。
伸出手不触及他患处,仔细查看了片刻,“太医是如何说的?”
他见婉襄担忧,也就收起了方才玩笑心思。
“刘裕铎来看过,说是朕体内本有湿热,又有风邪侵体,因此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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