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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敲门声,她那心里,就像春燕在河边田野忙来忙去,忽被打断,嘴里衔的泥掉了一块。
贺图南在等她开门,他抿了抿唇,低着头。
等门开了,展颜的眼角垂着:“你有事吗?”
贺图南有点绝望地看着她,心想,她是妹妹,还真是妹妹,她怎么就成了妹妹?光是看着她,自己仿佛就已经罪孽深重了。
他掩饰性地咳了声,错身进来:“我帮你看看卷子,你不是说,物理跟政治考的不算好吗?你以后要是不打算选文科,政治倒不用太上心,想好选什么了吗?”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自然是理科,可这会儿,展颜不太想同他讲话,夜色越来越重,她还有好些事要忙,他说话又那么令人难受。
可他人进来了,不好赶出去,展颜明明要选理科,此刻说:“我不知道。”
贺图南瞟见她桌上摆了纸笔,没话找话:“做什么呢?”
展颜一把收过纸笔,塞进抽屉,她快速瞧他一眼,说:“你怎么跟天牛似的?”
贺图南从没被人这么比过,他皱眉:“什么?”
展颜心里,天牛是一种很骄傲的虫子,挥舞着细长的角,修长的身体,一身黑,冷酷得不得了。
不像绿蝈蝈,有点风吹草动就跳腿逃命。
她不解释,就这么站着,气氛僵硬。
贺图南不知道自己进来找什么苦头吃,但答应她的事,总要办了,又把话题扯前边:“你卷子呢?”
“不要你看,你请回吧。”
展颜对着答案,已经看懂了自己错在哪里,她不需要他,日后努力,也是自己的事。
“你还在生气。”
贺图南说。
展颜语气黯淡几分:“我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贺图南也难受,他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身世,怕她知道,这对她来说,总是个十分难堪的事。
看她笃定说那人是她爸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那就让他一个人难受好了。
“我给你讲讲题,转移下注意力,就不难受了。”
贺图南眼尾瞥了瞥她的书包。
展颜沉默了一下,从书包里把物理试卷拿出来,摆到他眼前:“你坐我的椅子吧,我再去搬个。”
她从客厅搬了个凳子,挨他旁边。
“这也不难啊,就是考匀加速运动,”
贺图南不懂她为什么这个也错,“这种题首先要分析质点所受外力,计算出加速度,再套公式求位移,记住要分段求解,不同的外力对应不同的加速度,思路就是这样的。”
展颜不作声,她一看答案就懂,自己做却错了。
“这是第二章的内容吧?第二章那几个公式,你要学会自己归类总结,最重要的是,把速度位移加速度的方向搞清楚。”
贺图南拿过笔,随便扯掉一张日记本上的纸,给她举例。
他鼻子高挺,顺着鼻梁再往下,下颌的骨头成一道斜线,说话时,会微微起伏,仿佛有人扒拉了一下百叶窗。
展颜无意抬眸,不觉把他五官看个遍,她没仔细观察过男孩子,此刻,许是离得近的缘故,她连他耳垂附近有颗褐色的小痣都看清楚了。
他一扭头,热热的吐息便拂到脸上来:“听明白没?”
展颜脸猛得烧起来,她疑心,贺图南要听到她咕咚咕咚的心跳了,她低头去看公式,他的字,跟徐牧远的风格迥异,徐牧远的字,非常规整,做事认真,贺图南就要潦草许多。
“多练,做熟了就好了,你现在是初中到高中过渡阶段,有时弄不清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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