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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仰枕着自己的手臂,二郎腿翘的老高,他有些微醺,半眯着眸子看着那被夜风吹动的光影,恍惚间觉得自己也被晃了眼,无端生出些幻觉来。
毕竟若不是幻觉,陆容怎么会突然出现,还那么大喇喇的抱着两坛酒,双颊泛着薄红,嬉笑着正要到他身边。
“是你啊兄台,好久不见啊。
哎,你别傻愣着,拉我一把,这屋顶的破瓦片,一到雨天就打滑。”
“?!”
韩仰顿时感觉自己的酒醒了大半。
他赶忙坐起来,一刻不敢耽误的伸直手臂去握陆容探过来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后又脱下外袍,不容拒绝地披到了陆容肩上。
“你这个人,虽说昨天告了我的状,但看在今日你这借袍之举上,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
陆容仰头冲他笑,举了举手中酒坛,“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啊?来,小爷我陪你喝。”
韩仰没答话,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看这神态语气,眼前的这个人,显然就是昨日他在茶棚遇到的那个‘陆容’。
“你……”
韩仰定了定心神,“在下韩仰,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陆容’仰头灌了一口酒,“我叫陆朝。”
陆朝?那不就是陆容的胞弟?
“我没告你的状,”
韩仰顺着她的话,举起自己的酒坛和她碰了一下,“怎么,你阿姐发现你醉酒,惩罚你了?”
‘陆容’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水渍,“你没告状啊?那估摸着就是我阿姐闻着我身上酒味,自己猜到了。
嗐,她没惩罚我,只是警告我别乱跑。”
讲到这里,‘陆容’皱了皱眉,“我阿姐可啰嗦了,我都十六了,她还拿我当小孩子,总是管着我。”
七年前在原州,韩仰问过陆容的年纪。
彼时他十三岁,陆容十四岁,陆容还告诉他,自己有个小三岁的弟弟。
照这样计算,陆朝今年应该十八才对,可他方才说,他都十六岁了……
夜风吹过,雨水沾在皮肤上,湿哒哒的泛着凉,这凉意自表皮侵入,直直渗入内心,韩仰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眸中深色比夜色更浓。
若眼前的陆朝说的是真话,那么只能说明,他的年纪停留在了两年前。
两年前陆闻禹失踪,妻儿均下落不明。
他虽寻到了陆容,可陆容此时那自称陆朝。
那真正的陆朝呢?
韩仰闭上眼,突然有点不敢再往下想。
“韩兄,你愣着做什么?喝酒啊。”
‘陆容’推了他一把,“我不知怎的,头次见你便觉得亲近,合该是我们有缘。
你年龄比我大吧?要不以后我唤你哥哥?”
她抬头去看韩仰,一双圆眼弯成了新月,“你是将军吗?昨日你将我从茶棚抱回时我便有所感觉,你的身体真有力量,而且还有那么多侍卫随从。
不瞒你说,我自小便想要一个你这样威风的兄长。”
她伸出手,不见外的戳了戳韩仰隐藏在衣衫下的肌肉紧实的胸膛,“我最是羡慕你这样的体格,我也自小习武,可是后来不知怎的……不知怎的……”
她‘不知怎的’了半天,似是醉意上头,怎么都讲不出后话。
韩仰却大概猜出了些原因,倘若陆朝的人生真的停留在两年前,那他的记忆约摸会出现断层的空白。
“好了好了,别‘不知怎的’了。”
韩仰握住她乱戳的手,“羡慕就慢慢练,你不是要拿我当哥哥?以后我陪你一同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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