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那天,来探监的家属是最多的,个个都是这塞那塞。
家里送进来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各个号儿房里的分去一些,老大陈又占大头,剩下的一点点才能自己拿走。
这是铁网里的世界中最普遍,却不是最残酷的现象。
能剩下一点已经是好的,有的什么也没捞到,还因为自己的挣扎得一身伤。
和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陈又跟东子老余都没家属探望。
陈又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他看似在戏里,其实压根就没入戏,至于东子和老余,早就无所谓了,也麻木了。
何思阳竟然有人探望。
他两手空空的出去,大包小包的回来。
作为老大的人,他的东西没人敢抢,只有好奇的份儿。
陈又过去问,“谁来看你了?”
何思阳说,“我的老师。”
陈又就没再问,他也没动手去翻包,不礼貌。
除非何思阳给他翻。
这么想着,大包小包就都被放在他的怀里,伴随何思阳的声音,“给你的。”
陈又一脸懵逼。
何思阳说,“你不是嫌床铺脏吗,这里有床单被套。”
他看着眼前似乎很紧张的男人,笑了笑。
陈又的喉头发紧,好没有安全感,哥们你这么看我,感觉已经踩到我露出来的馅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何思阳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给陈又把新的床单被套和枕头套都换上了。
“还有好几床,方便湿了换。”
陈又,“……”
“怎么不干脆买几包成人纸尿裤回来给我兜着?”
何思阳抬头,“你想要?”
陈又赶紧摇头,说不要,这孩子记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都当真,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里是鸡蛋和泡面,不过,”
何思阳说,“红烧牛肉的不多,有小鸡炖蘑菇和老坛酸菜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
陈又开始翻那个包,我什么都喜欢,我不挑。
何思阳看他高兴,宠溺的笑了一下。
东子跟老余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感慨,老大这样儿,有人疼着想着,他们出去也能放心。
们把卫生搞搞,再把自己搞搞,等着一年才有一回的福利。
不多时,教导员过来,发了瓜子花生,还有香烟,并且通知今明两个晚上不熄灯。
年年如此,没变过什么花样,却依旧可以得到们的热烈欢呼声。
教导员一走,东西就被迅速瓜分了。
香烟一共两包,一人一根,剩下的都归陈又,打火机在他那里保管。
大家伙一看烟,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平时抽的是3块钱的庐山,今天竟然是14的利群。
王监和区长今年都格外的慈祥,还得到了们的新年祝福。
陈又是个好孩子,不太会抽烟,高中被亲戚忽悠着去尝试了,呛的他喉咙疼,他不喜欢那股味道。
大家都在吞云吐雾,他把烟放到嘴边,低头按打火机。
烟刚点燃,陈又还没去吸一口,一只手就伸过来,把烟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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