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谦的脸跟那团烟雾一样,青灰色的颜色,随着烟雾往上升起,又铺满房间,刺得他眼睛疼。
除了眼睛,还有无边无际,又无能为力的痛感。
那跟他时不时发作的痛症不一样,那时他清醒,感受清晰,包围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是密不透风的痛。
除了关于盛明谦的,还有什么呢?
离婚协议,盛明谦给他拿的签字笔,旁边有一个没开封的牛皮纸袋。
还有……
“我想变成海鸥。”
一直发呆的广浩波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那些让叶涞喉咙发紧的回忆,散开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底是又一片扑上来的浪花。
我想变成海鸥,这话很孩子气,但此刻的叶涞也想。
“我也想。”
他说。
“海鸥从哪里来?”
广浩波托着腮,一脸疑问。
“可能,是从大海的另一边,从很冷的地方飞过来的。”
“白色的,灰色的,翅膀有点儿黑色。”
广浩波指着那些海鸥,一个一个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叶涞的视线也跟着广浩波的手指去看那些海鸥,看到更远处,胳膊一抬:“小波你快看,那边也有一只,是纯白色的。”
“真的,在帆船那边,好漂亮。”
“真的很漂亮。”
陈宇川的婚礼在海边的沙滩上举行,除了他们这些朋友,还有一些游客自动加入,叶涞跟广浩波站在旁边的角落里。
看着相爱的人手挽手走在一起,说着誓言,亲人朋友的祝福,叶涞一直在认真听。
以前他觉得,婚礼,戒指,誓言,这些好像都无所谓。
现在叶涞才明白,他不是无所谓,只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这样近距离感受过相爱人的婚礼,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羡慕,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裤缝上捻了捻。
手心里空空的。
婚宴在度假酒店的宴会厅,有游客认出叶涞,跑过来跟他拍照,还有人趁机打听他跟盛明谦和好了没。
叶涞只是笑笑,没回应。
宴会之后是舞会,原来叶涞跟广浩波就在旁边看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宴会厅中央,叶涞也被氛围感染,拉着广浩波一起。
“叶涞,我不会,不会跳舞。”
广浩波推脱着,有些难为情。
叶涞拉着他进去:“没关系,我教你,既然出来了,就玩儿得开心点儿。”
叶涞之前演过一个会跳舞的角色,为了剧情中几段跳舞的戏份,特意去学了一段时间,虽然很长时间没练习了,但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抬腿,跟着我的脚步往前走就可以了。”
叶涞一点点教广浩波。
广浩波一开始还不太协调,总是踩叶涞的脚,后来也能慢慢跟上。
中场快结束时,叶涞注意到宴会厅角落敞开的门边,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沉着脸站在那里,眼睛在广浩波身上看,叶涞跟他对上视线,男人眼里是远距离也能感受到的敌意。
叶涞拍了拍广浩波肩膀:“小波,那边有个男人在看你。”
广浩波应声回头,没看到人:“我怎么没看到。”
叶涞眨眨眼,又看了看,确实没人了,摇摇头说:“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叶涞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拉着广浩波喝了不少酒,感觉有点儿醉了,晚上其他的活动安排他们没参加,先回了房间。
叶涞送广浩波回房之后才拿着房卡回了自己房间,走廊上铺了地毯,脚踩在上面闷闷的,回房洗了洗脸,刚刚被酒熏染得微红的脸颊,被凉水浸过后还是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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