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也担心舆论,已经和A大联系了,也给我们透了口风,说是只能这样了。
小朗的班主任说,已经通知他了,可是我再给他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我和他妈妈现在都在外地出差,刚买了最早的机票,但也得晚上才能赶回去。
他昨天和我们说,他班里朋友们大多都跟他报了一个大学,他们准备今天聚餐,我打了他同学的电话,听说他没去。”
“我想这个时候让他的同学们去找他可能会刺激到他,纪朗以前经常跟我们说到你,我就存了你的电话,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去看看他,实在是麻烦你了,等叔叔阿姨回来请你吃饭好吗?”
纪朗的父亲很客气,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心疼与疲倦,傅星徽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个“没问题”
,也不记得听见对方说了多少句“谢谢”
了。
他的手在抖,心也在抖。
迫于舆论的压力,附中对纪朗的翘课和打架行为发布了迟来的处分。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被网友们知晓,只通知到了纪朗和他的家人。
夏天燥热得让人心烦意乱,出租车上的空调仿佛摆设,大滴大滴的汗从傅星徽侧颊滚落下来,把他前额的碎发都染湿了。
他下了车就一路狂奔,疯狂拍着纪朗家的门,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他也顾不上扰民不扰民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纪朗!
纪朗——”
门被骤然打开,两人蓦地对上目光,同时怔愣在了原地。
半晌,纪朗先出声了,“哥,你怎么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可看到傅星徽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笑了笑。
傅星徽怔怔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一个趔趄往前栽了一步。
他之前太紧张,肾上腺素透支得厉害,一路跑过来把体能都耗竭了,几乎是在他放下心来的瞬间,他腿上的力气就被抽干了。
纪朗倏地上前抱住他,因为脱力,傅星徽的手下意识地环着他的后背,攥着他的衣服。
两人在敞着门的家门口拥抱着,许久都没有言语。
纪朗背后是凉风阵阵的空调,身前是傅星徽滚烫的胸口,炎热的夏天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火辣,仿佛身边的空气都带上了燥热的水汽。
闷热的暑气让傅星徽的鼻尖冒了一层汗,他安抚地拍着纪朗的背,“别上网了。”
纪朗低下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点了点头,“好。”
“没事的,”
他苍白地安慰纪朗,“咱们还可以再考。”
“嗯,”
纪朗松开傅星徽,用力扯出个笑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小事儿,就算没有保送,我也能考上,不就是再读一年吗,那就读呗。”
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少年人第一次面对这种坎儿,还不太能完全隐藏住情绪,饶是脸上笑着,眼睛里还是苦的。
傅星徽看着他逞强,心里像是泡在柠檬水里,沉甸甸地发酸发涩。
他牵过纪朗的手,有节奏地按着他的虎口,小时候父母教他这样能缓解痛苦,他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哥……”
纪朗注视着自己的手,摇头道:“哥,你别这样。”
不想流露出脆弱情绪的少年顶了顶上颚,强行把酸涩的情绪往回咽。
他抽回手转身从书柜里翻出游戏卡带,打开电视机,把手柄塞到傅星徽手里,“玩游戏吗,玩一会儿就忘了。”
傅星徽接过手柄,看着屏幕里纪朗操作的小人一次又一次被打死,忍不住道:“你休息一下吧。”
他话音落下,纪朗的眼眶忽然泛了红。
他窝在沙发里,握着手柄,偏头望了一眼黑云密布的天,闷沉沉地让人心慌。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没多大会儿便哗啦啦地降下来。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错了,哥,我真的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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