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响。
桑无焉不禁被吓了一跳,顿时晓得这人脾气绝对是非常糟糕,一个人都能跟自己较劲儿。
她立刻有些想闪人,免得被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此偷窥,被当成城门边上的那条鱼给水煮了。
但是……
她也想留在这儿。
就在此刻,苏念衾伸出左手食指在琴键上重重地滑过,从右至左,接着又是从左至右。
闭着眼睛来回折腾了钢琴两三次以后,他的手指已经从原来生气时的僵硬变得柔软了,神色也稍微缓和下来。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后,双手平放在琴键上,微微一顿,随之熟练地弹出一首曲子。
那曲子异常低缓,透着一丝中国风,此时被他娴熟地用钢琴奏出来又别有一番情调。
很好听的歌,要是填上恰当的词,也许更妙,桑无焉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阵风灌进走廊,忽地将琴室的门吹动了稍许。
门的合页有些陈旧,发出“吱呀——”
一声。
桑无焉怕他发现响动,急忙拉住门,让它不再晃动。
没想到,苏念衾已经听到声响,于是琴声一滞,将头转向桑无焉这边。
他的脸朝着桑无焉微微一定,然后侧了侧头。
桑无焉顿时觉得懊恼,本来风吹门动是件多么寻常的事情,自己却画蛇添足了一把。
她赶紧屏住呼吸,停止一切动作。
其间,只能隐隐听到走廊那一头的孩子们还在念《忆江南》,除此以外就是风声——深秋的风吹过楼下枯竭的梧桐叶簌簌落地的声音,还有就是冷风呼呼地挤进过道里的声音。
须臾,苏念衾淡淡开口:“谁在那儿?”
这一句话问得桑无焉有些措手不及,便下意识地回话说:“是我。”
原本是一句被亿万个中国人使用频率最高的答案,却见苏念衾蹙了蹙眉:“你是桑……”
他略微一顿,桑无焉急忙欣喜地接嘴道:“无焉,桑无焉。”
“你在这儿干嘛?”
苏念衾缓缓又问。
发现他的神色已经比方才一个人发脾气的时候明朗了许多之后,桑无焉也就挺直了腰板:“我在对面办公室听到了好听的歌,所以凑过来看看。”
“那我现在已经弹完了。”
他说。
“呃?”
她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之后,别过脸去,重新拿起笔。
桑无焉怔了一怔,面对这种直白的逐客令有些窘迫,于是在原地呆住。
没想到苏念衾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头也没抬地又附加了一句:“麻烦你带上门。”
桑无焉木讷地关门,转身,走回办公室,一系列动作完成的是那么鬼使神差。
直到半分钟以后,下课铃响起来,她才回过神,顿时气急:“拽什么拽!”
语罢还提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跟前的藤椅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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