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膝,回想往日杨府教导,给陆焉行一个仪态方端的礼,柔声道:“妾身谢过大人。”
他略略颔首,未想末了还能叮嘱一句,“好好休息。”
真是莫大的脸面。
今夜热闹非凡的东淮居,现如今人去楼空,寥寥凄清。
不是离情的愁苦,而是杀人的痛快。
陆焉回身坐于椅上,手肘撑着桌面,掌心虚扶在下颌唇边,目光落在案几上冒着青烟的兽足弦纹龙泉香炉上,沉默中皱眉深思。
安东立在一旁不敢打扰,待陆焉问:“西山别院如何?”
即刻打起精神来,肃然道:“一切安好,伺候的下人上月来回,干爷爷身子骨硬朗,如今吃了药,还能在院子里散一个来回。”
陆焉低声自语,“好?好也未必。”
将视线自香灰中挪开,望向安东,吩咐道:“明日同我去一趟西山别院,至于茹月楼,记得盯紧些,不能出不能入,若有丁点儿消息透出去,尔等提头来见。”
“是!
小的领命!”
不多时,春山安顿好周紫衣再回书房。
陆焉还有未批完的奏章,需夙夜不缀。
春山推门来,不敢多话,静静站在桌边伺候。
陆焉换了红笔朱批,驳了吏部侍郎请辞回乡的折子,行云流水似的笔法,留“卿国之栋梁,不允”
,旁的再没有了,简单利落。
笔墨未停,低着头问道:“人怎么样了?”
春山道:“进屋哭了一会儿子,千恩万谢的。
小的留了素雪同春露两个伺候周姑娘,这两个丫头都是内行厂练出来的,伶俐的很,必无遗漏。”
“嗯——你办事素来妥帖。”
春山埋着头,偷偷笑了一笑,赶紧地收了起来,正经问:“义父,那周姑娘咱真留在府里头养着?”
“你以为呢?”
春山斟酌道:“小的以为,不管这周姑娘是何来历,活着一日,便多一日祸事。”
陆焉道:“若当即杀了,白莲教那方必定跳脚,真闹个你死我活,对你我未必有利。
余九莲那厮虽愚钝之极,但有一句话所言非虚,若真是太平盛世,朝廷留我等何用?且看着,留她,杀余九莲,白莲教才能安心等死。”
合上奏章,陆焉问:“郡主呢?”
春山答:“小的听杨柳儿说郡主睡得不大安稳,或是让梦魇住了,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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