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齐衡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伊儿尚在宫中伴读之时,我们与温王关系还算不错,谁知如今,竟会走到这一步。”
洛伊儿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淡淡道:“世事无常,何必多忆前事。”
洛齐衡和洛齐彦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其实他们也只是有些担心洛伊儿罢了,毕竟当初温王对伊儿的态度,他们还历历在目,只是从始至终,他们都不知伊儿是如何想的。
此时的畔湖,庆雅也已经离开,方瑾瑜还坐在原处,想着刚刚洛伊儿的举动,突然轻笑出声,眼底莫名带着阴鸷,他伸出去拿茶杯,在即将送到嘴边时,倏地扔下,茶杯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安崇无声跪在地上,方瑾瑜陷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安崇觉得有些腿麻的时候,他才带着些许温和的地出声:
“和仪公主来了大明朝许久,怎得还是学不会大明朝的礼仪?”
他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再如何说,本王也和她共处了一月有余,着实不忍心看见她日后犯错。”
他向安崇求问道:“你可有何办法,能让她不会犯错呢?”
安崇额头微有些冷汗,稳住声音道:“属下不知。”
他敲了敲案桌,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眼睛一亮:“对了,只要她少说话,那便不容易犯错了!”
“对,让她少说话。”
他突然侧头看向安崇,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越发温和。
安崇埋低了身子,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属下知晓。”
方瑾瑜像是解决了一件心事,面上又有了温和的笑意,他起了身,向外走去,却在茶杯跌落处一顿,脚底踩着水渍,他扫了一眼,随意道:
“府中的那些茶叶,扔了吧。”
余光瞥见安崇不解抬头,他嗤笑一声:“无用的东西,留着作何?”
有丫鬟掀起纱幔,他话音刚落,便跨步走了出去。
安崇从地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想着他刚刚的命令,什么不忍和仪公主犯错?除了洛小姐,他何曾担忧过其他人?便连丽妃娘娘,也不见他如此上心过。
对于和仪公主,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怜惜之情,无事去招惹那人作甚?凭白为自己找来祸端。
安崇微皱眉,心底有些担忧,近期主子的脾性,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
之后,洛伊儿便不再出府,她在府中同楚氏学习管账之事,半月转眼而逝。
翌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之日,也是洛伊儿的生辰,府中早早备好月饼之物,更是给府中众人又做了一身衣衫,因着明日要去宫中参加晚宴,楚氏特意吩咐她今日早些休息。
洛伊儿这些日子,也听到些风声,那位和仪公主回去后,不知怎的,当夜突感风寒,等病好以后,就很少说话,庆雅悄悄传信来,说是在和仪病好之后,她见过和仪一次,那副悦耳的好嗓子似乎因为这次病也坏了。
收到庆雅的信后,洛伊儿心思转了转,便知晓了这自然不是巧合,即使知晓了,她也无法,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今夜里,府中用晚膳的时辰迟了些,洛伊儿三兄妹今晚都在芳韵堂用的晚膳,回来时,盼思手里捧了几个锦盒,虽是明日不能在家中办生辰宴,但是侯府众人却是并未忘记过,每年中秋前夕,都会将准备好的礼物提前送与洛伊儿。
回到云霞苑后,洛伊儿坐于软榻上,亲自将那些锦盒一个个拆开,盼思她们也清楚主子这个习惯,所以只是候在一旁。
洛伊儿拆着锦盒时,有些失神地想到前世,她身为私生女,纵使那位哥哥对她尚算好,可也不会特意记住她的生日,她也不曾收到过一个礼物,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却哪知,来到这里第一次收到礼物后,竟也如此矫情。
待锦盒拆完后,让盼思将里面的东西收好,她将案桌上之前未收起的棋盘打乱,轻笑了一声,方才让人叫水沐浴。
玲珑替她褪下衣物,挂在屏风上,一枚羊脂玉佩意外垂下,轻晃着,时不时打在烟雾蓝色的屏风上,烛光隔着一层屏风打在玉佩,引了洛伊儿的注意,她浅笑的神色微顿,突兀想起,那年桂花林下,那人也是以生辰礼物为名,将这块玉佩送于自己的。
她想起在明净寺后山的凉亭时,她在他的腰际也曾看见过,一枚与自己这近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次中秋,他能赶回来吗?
只不过,他已经缺席了三年,即便今年依然不能回来,她也早已习惯了不是?
洛伊儿轻咬了下唇瓣,恍然间又想起那日大火中,他眉间深皱后留下的淡淡褶印。
身边的玲珑唤了她一声,她轻抿了粉唇,无事般地迈进浴桶,玲珑在一旁轻声问道:
“小姐可觉得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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