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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荽一直是郑氏亲自照顾的,之前晚上也都跟着她睡,小女娃哪怕是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娘亲对她的温柔呵护,怎能觉察不出娘亲今晚的异样?
即便这异样并无恶意,也足以令小女娃心下不安和惶然了。
因此,当郑氏偷瞄她时,她愈发害怕,却不敢转头看她。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瞌睡一上来,半醒半睡间,闻见娘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觉得安心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嘟囔出了心里话。
张槐忍不住笑了,瞅着自个闺女赞道:”
我说你不用担心么,她就是故意的。
咱闺女就是聪明。
你见谁家娃儿能有这么机灵,绕着弯儿把螃蟹吃到嘴的?”
郑氏见他一副得意的模样,微嗔道:”
你闺女对你用心思,你好有面子哩?”
两口子轻声说笑着,出了屋子,嘱咐绿叶看着香荽一会儿,他们又去小葱屋里,看她身上好些没。
小葱还没睡下,正歪在床上看书。
小草坐在外间的圆几旁做针线,油灯闪着柔和的光芒,屋里一片安宁,甚而能听见隔壁刘蝉儿和秦淼的说笑声。
见爹娘过去,小葱忙说自己没事了。
等他们坐下后,说了香荽妹妹的事,不禁笑起来。
郑氏便问,当年她是如何跟她和板栗说《三字经》里面纲常的。
小葱笑道:”
还能咋说?不就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那些,说家里边人都要和和气气的,方才像个样子。”
郑氏愣了会,忽地醒悟过去:往常她对这些纲常孝道是有些排斥的,仗着生活在乡野,便按自己的模式教导儿女;如今,情势变了,她教的时候,侧重点也不同了,难怪香荽会挑出这点来说话。
为何会这样?
张家有人做官了,家业也大了,清南村多了个书院,乡里小儿们都去上学了,这种情势下,思及几个闺女将来的婚姻,她如何敢不小心教导?
须知这世上最可怕的乃是“人言”
,世情规矩之下,若被人揪住错处,无论男女,皆无法于世间立足。
小葱见娘面色愣怔,“嗤”
地一声笑了,道:”
娘,你甭想那么多。
香荽坏的很,咱家就数她最鬼了。
你信不信,要是你问她,像万元奶奶那样长辈可好。
她准会说,长辈不慈,这也是不符合三纲五常的。”
张槐听了连连点头,觉得他家小闺女肯定会这样说。
郑氏也忍俊不禁,遂放下心来,跟小葱说笑几句,回房歇息不提。
第二日早晨,葫芦上学前,犹豫了一下,对郑氏道:”
姑姑,我奶奶今儿怕是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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