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略一思忖,开始论述孟子这话说得多么对,孟子这话的意思是,君子按照正确的方法来提升自己,后一句接的是欲其自得之也,
柳贺论述按以道深造的正确性、必要性,以及深造之后能取的效果与意义,对他来说,写一篇三百多字的文章可谓轻而易举,何况柳贺的逻辑性一直比较强,他无论正着说反着说都能将文章的逻辑说透了。
论才写完,柳贺便有些想去厕所,他正要示意,忽然想起考场规矩,要写了两篇文章之后才能如厕,他只能强忍着将写了一篇诏,这一篇是《拟汉始置五经博士诏》,这就相当于现代考申论模拟一篇公文,最基础版的大概就是英语作文,假如你是李华,你要给你的外国朋友皮特写一封信,虽然前者看上去更高大上,但题材上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
等柳贺交了考牌,去了厕所,也算是见证了传说中的臭号,座位在臭号的考生大多面如土色,恐怕不仅仅是有味道的缘故,也因为人来人往着实会影响他们的考试质量。
柳贺回来继续写剩下的文章,由于诏诰表三题中只需选一题作答,他选了诏,表与诰便无需作答了,科试之中,考生们往往更偏爱表,诏诰两篇写的士子不多,但柳贺对这三种类型都很熟悉,只要格式写对了,内容上他选了一篇更适合自己发挥的。
接下来便是五道判语。
判语考的是记忆力和思辨能力,柳贺对《大明律》已十分熟悉,即便有略微超纲的题,他也能够迅速分析做出判断,实在是因为他练这一类型的题练得足够多。
功在平时嘛,只有平时下了足够多的苦工,才能在考场上发挥出实力。
……
柳贺考完第二场时,交卷的士子比第一场还要多,第一场时有不少士子申请了给烛的待遇,到了第二场,几乎所有士子都能在黄昏前答完题,这一日虽也考了七道题,但无论题目内容还是答题量都不能和前一日相比。
龙门前,众士子谈性甚浓。
柳贺一个熟人也没瞧见,干脆站在一旁听人闲聊。
“诸位可知,第一场考完时南监的监生们已决定去找主考及大宗师闹事了。”
柳贺也竖起了听八卦的耳朵。
俗话说文人相轻,柳贺待在文人圈子里听了不少酸话,比如南直士子瞧不上北直士子,觉得他们实力菜,福利还多,比如顺天府乡试解元常年为外省人垄断,就有人说“燕赵乃至尊丰镐,不当使他方人得知”
,意思是咱们虽然考不中解元,但咱们天子脚下天生牛逼,解元不该给外地人,就该给咱。
南直士子听了都想骂人,顺天府了不起啊,应天府还是决定定都顺天府的皇帝他爹定都的地方,没有爹哪来的儿子?
南直士子虽然瞧不起科考实力不如自己的地方,但也瞧不起科考实力比自己强的地方,总之就是看哪哪不爽,当然,这也是大明朝文人的习性,永远在不爽的路上。
“据说南监此次发挥不利,嘿嘿……”
“若不是朝廷体恤,他南监一科乡试何至于拿走二三十举人的名额,便是真有本事也就罢了,会试榜上南监士子能有几人?”
“若是被人听到便不好了。”
“他考得差还不许人说吗?等着瞧吧,今科乡试
定然有好戏看了。”
一位士子贼兮兮道,“若是我在南监,我根本不好意思闹,此次撤了南监的’皿’字号,若取的监生人数少了,不正说明南监士子有实学的少吗?”
“没有实学却仍霸着解额,比一府一州录取的士子还要多,他监生敢闹,咱们也敢闹,咱们的解额难不成就浪费给这些无才之人?”
柳贺听明白了,这还是皿字号的缘故,明廷取士虽标榜公平公正,但因各地民情不同,绝对的公正也是很难做到的,国初定的规矩在时间流逝中也慢慢被抛到脑后。
柳贺听八卦归听八卦,闹事这种事他就不参与了,而如果他能考中的话,就更没有闹事的意义了。
除了南监的八卦,柳贺又听说某某士子第一场考后宿在青楼,某某士子与歌女相约终生,这种八卦不说秦淮河上,便是镇江府城中也有不少,毕竟眼下的文人以狎妓为乐,柳贺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喜好。
他在府学的同窗倒是也邀请他去过青楼,但柳贺眼下才十八岁,还未过十八岁生日,放在现代,就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去那啥,柳贺心理上这道关着实过不去。
他也不想让纪娘子对他失望,他爹可是个正人君子。
第二场考完之后,柳贺依旧选择养精蓄锐,虽然前一场考完之后休息了很久,但第二场考完后,疲惫感依旧累积在了一起,柳贺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到第二场考完时却依旧有被掏空的感觉。
施允和他差不多,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疲累,好在第二场两人发挥都算不错,没有第一场考完时的压力,第三场便可以游刃有余地去准备。
稍作休息后,柳贺与施允温习了自己以往写的策论,便提着考篮上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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