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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牢固的基石,搭建得再高,也会有粉碎的一日。
即使到了现在,赫铃想起那一天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浑身发抖。
此前说过,因为薛摇枝是在黄沙隘口中出生的,暗无天日的地底,计算时间尤为的困难,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确切的生辰,但是赫铃又实在很想让她也有机会庆祝生辰,她想让薛摇枝知道长大了一岁是十分值得纪念的事情,这和每年的岁首一样值得庆祝。
在百般纠缠央求后,薛摇枝只好松了口,将离开黄沙隘口的那一日当作了自己的生辰。
人是很容易习惯一件事的,譬如庆祝生辰这件事,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惯例。
薛摇枝三十二岁这天,赫铃早早就起来采花给她编花环,边摘边走,结果走了没多久就被薛摇枝正巧撞见了,这提前准备的惊喜也就没有了“惊”
这一环。
赫铃多少有些生闷气,薛摇枝为了补偿她,陪她一起摘花,一直摘到正午。
赫铃拿着满满一篮的花,推搡着把薛摇枝往家推,然后她赶紧回家准备其他的惊喜,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薛摇枝惊喜,所以一溜烟就跑了,留下薛摇枝站在原地无奈叹息,然后抬手推开门——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赫铃会拉着薛摇枝和自己摘一天的花。
就算是累得走不动路了也无所谓,躺在漫山遍野的花田里休息就好。
她不会因为急着回去准备惊喜而让薛摇枝先回家里慢腾腾地干些别的事情。
她不会留下薛摇枝——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毫无边际的未来,不会再让她感到疼痛。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事实上是她留下了薛摇枝,而薛摇枝打开了门。
等赫铃拿着她精心编的、缀满了小花的藤球,和小时候她送给薛摇枝,后来被风雪吹走再也找不到的藤球差不多大小的藤球,高高兴兴地跑到薛摇枝的门前,想象着她那双没有波澜的眼中流露出惊讶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就更深,敲了门后,发觉屋内没有动静,赫铃也没有觉得奇怪,她急于分享,推开虚掩的门,喊道:“薛摇枝,我......”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停在喉咙处,逐渐演变成了鱼刺,将喉咙划出斑斑伤痕。
薛摇枝呆呆地站在那里,半仰着头,看向头顶房梁上已经吊死的男人。
一种属于死亡的,陈旧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赫铃头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
尤其是,这个死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摇枝的父亲,姚渡剑。
或许是赫铃的声音将薛摇枝从那种恍若梦境的状态中唤醒过来,她忽然有了动作,但她没有转过来走向赫铃,拉起她,说,我们走吧,再也不回来,而是走向了姚渡剑的尸首,将他硬生生从绳索中拽了下来,赫铃似乎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她尚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薛摇枝却已经拿起了翻倒在地的短凳,朝着姚渡剑的头颅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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