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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禁军怎么不好了?”
范大人不满。
他是兵部尚书,主管军队车马、甲械之政,因为先承平帝格外怕死的缘故,兵部每年在京城三大禁军里拨款最多,意图铸就一支大宁一等一的强军。
洪将军冷哼:“是,说是甲胄最全俸禄最多的精兵良将,可那金吾卫,多花些银子就能进,还有羽林军,不都是被各位大人们塞进来镀金的纨绔子么?也就黑甲卫强一点,监察院直属,名声不好听,有钱有权的但凡有别的法子都不乐意进,总算便宜了些身手好的普通士兵,勤操苦练挤破头好歹能争上一争。”
“人家的杂兵是庄稼汉出身,再愚钝好歹能有一身力气,咱们那群公子哥呢?要什么没什么。
光靠着器械守城还好说,真要冲出去,一个个屎滚尿流哭爹喊娘,将军士兵一起送命!”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音落地,殿内陡然陷入寂静。
炉边碳火燃烧着热意,人们心中却隐隐发凉。
居于首座的王大人神色几番变化,半晌后咬牙道:“我长子王传武以武入仕,可堪一战。”
洪将军沉默片刻,弯腰坐下,语气稍微和缓:“如果只是送命,我老命一条也没什么可金贵的。
但即使是送了这性命,也没法彻底扰乱赵军阵型斩下贼首,又损兵折将,如果导致本来稳稳的守城之战落入劣势,又该怎么办?”
这……众臣陷入沉思。
而从洪将军起身起,便退到屋内阴影处的祁遇,正以一个“旁观者”
的身份,打量着这群大宁的肱股之臣。
挺有意思的。
他默默地想。
这位王大人是王皇后的父亲,出自簪缨世家,自小便教育自家子女竭诚尽节,如今亦可把自己的爱子,送去上一场几无归途的厮杀,这般瞧着,不愧是被周书禾选中的忠臣良将。
可是方才洪将军所讥刺的,“被各位大人们塞进来镀金的纨绔子”
中,亦有他王家子孙的一份。
有些人啊,大难临头时可全一分忠勇无私,太平年岁里却免不了些小动作,更令人唏嘘的是,那泼天大难,竟正是出自于他们平日里私心的侵蚀。
人非圣贤,浊世凡尘皆有龌龊,他们都不是坏人,却会被私利诱出不那么高洁的一面。
如何激发他们的好,又怎样压制他们的坏,这些事都是小皇帝日后要慢慢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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