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入朝为官,这是欺君!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无法无天了!”
康安咬着下唇,忍了忍,道:“我得救她。”
“救不了。”
江逾白果断道:“此事我绝不会掺和,我现在为了替你我周转,已是案牍劳形殚精竭虑,已没有余力再去搭一个女子了,你最好盼望着何采死的早些,死的悄无声息些,不要扯出来是你为她捏造身份的事,也不要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否则你还要承担顺德帝的怒火。”
康安心头一滞,看着江逾白那一副无情无义的冷脸,只觉得一阵刺痛,眼泪都被逼到了眼眶前。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如此,你非要拿你的利益得失来衡量一切吗?你一定有办法,只是要付出更多,要冒更大的风险,你为什么不肯为我做一次?
“
康安流着泪,道:“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切呢?”
“这不一样。”
江逾白恼怒道:“你不要混为一谈。”
“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因为她是个女的,生来就比你轻贱,你便不想救她罢了!”
康安尖啸道。
“我并非是因为她是女人才不肯救她,我是因为救她需要更多的成本才不肯救她,她如果只是掺进了走私案的案子里,我自然可以救,但再加上一个欺君之罪,我担不起,眼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你为何总是事事来刁难我,处处与我添麻烦?你就不能学着石清莲那般,稍微贤良吗!”
康安本是怒火高涨的,她觉得这世间天生对她就不公平,她本有很多很多话想喊出来,但是却被江逾白这一句话给死死地狠狠地戳到了心口上,戳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半晌,竟动不了。
而江逾白也早在此话出口的一瞬间便知道不好,却也晚了,他立于原地,唇瓣也紧紧抿着,拧着眉望着康安。
他也不知怎么的,刚才怒火上头,竟然把“石清莲”
这三个字吐出来了。
而康安的目光终于落下来了,她垂下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到她鞋面上的一张纸——纸上画着的是石清莲拈花的脸。
画卷中的美人含笑,波光流转,其中情意纸落云烟,几乎要跃出水面,康安低下头看着那张纸,只觉得眼眶在她眼中打着转,“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面的人像的脸上。
她先是觉得悲,她年少时爱过的男人,不知何时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口口声声说爱她,心里却又有了另一个女人,转瞬间又觉得愤怒,她是帝姬,是皇室女,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她落下人间,因为江逾白而把自己滚了一身尘,任由外面那些贱民骂她,而江逾白在做什么?
他在怀念另一个女人的温柔,在将她与另一个女人做对比。
泪珠模糊了墨迹,江逾白看不见斗笠下的康安的脸,但他能感受到那一刻康安的难过。
而在下一瞬,康安的所有难过都变成了灭顶的愤怒,她如同疯了一样冲到他面前来,狠狠地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们俩本就离得很近,江逾白一介文臣,眼睛瞧见了,但身子没躲
过去,他硬吃了这一耳光,人反手向案上一撑,才撑住他自己的身子。
但康安还没完,她伸手去扯案上的纸卷,“哗啦啦”
的开始撕,泄愤一样将桌上的笔筒全都扔到江逾白的身上。
她没多少破坏力,但那股子疯劲儿一拼出来,像是要把这书房都给砸烂了一般,江逾白恼怒的伸手去抓她:“够了!”
江逾白恰好扯到她头上的斗笠,那斗笠直接被他扯的散下来,露出了一张肿胀变形的脸。
面颊高高肿起,额头上有一块黑色的霉斑,唇边有一片黑黄痕迹,一双眼目露凶光的看着他,昔日艳丽漂亮,高高在上的小凤凰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瞧的江逾白骇然失色。
这是康安?他方才竟然抱了这个模样的康安!
康安没去捞斗笠,她将江逾白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惊讶的,嫌恶的,厌烦的,像是一柄柄利剑,直直的刺到康安的心中。
骄傲如康安无法承受这种眼神,她骤然抢过江逾白手中的斗笠,用一种凶恶到近乎要将江逾白撕裂了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会后悔的,本宫,会让你后悔的!”
她将斗笠狠狠地扣在头上,从书房中决然的迈了出去。
书房内满地狼藉,纸张被康安撕碎了,飞了一地,江逾白狼狈的撑着案牍立于一旁,脸上有一个红手掌印,他捏了捏眉心,脑海里满都是康安的那张脸。
若非是轮廓与声音,他都认不出来那是康安。
康安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无从知晓,现在也找不到人问,只能压下满腹焦躁,静静地等着明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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