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慧娘将府里账册送来得很快,姜毓歇了个午觉起来,隔壁房里就堆满了账本。
姜毓只好将准备的编的花绳打的络子收起来,赶着下午的时光拣了一些来。
账册做得很干净,庄慧娘是祁衡的人也不敢做那些中饱私囊的事情,账目也一条条都做得清楚,比起前世姜毓翻的康乐伯府那一大摊子烂账破账,禄王府的账本简直齐整地一目了然。
比如姜毓没怎么翻就出来,禄王府的收支很是平衡,朝廷给祁衡的那些俸禄每个月都花得干干净净,极少有盈余的。
账里剩下的那些银钱多是逢年过年宫里份例赏的,即使是这样,偶尔还要临时开支出去。
是以除去那些搁在库房里随意动不得更卖不掉的御赐之物,王府的钱袋子里真是比脸都干净。
这般囊中羞涩,也难怪每日饮食的份例不能与别府相比,甚至这偌大王府多少的屋舍,只要不住人的就一定年久失修,连表面功夫都不要了。
这般抠抠缩缩算着铜子儿过日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庄慧娘是怎么过来的。
姜毓只觉得单这账面,心情都沉重了许多,恨不得立即就挥笔裁减府中开支,在月底之前多留几两银钱。
姜毓费着心力了一本又一本账,想了一个下午如何调节府中开支的法子,最后渐渐就变成了惆怅,这每一项用度都是省不了的,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法儿减。
她前世理的账是烂,可也是康乐伯府的家底深厚耗得起才养了那一摊子烂账,禄王府的账面是干净,却也是她前世没有遇到过的干净。
姜毓拨着一颗颗算盘子儿,拨着拨着,天色就暗了下来。
暮色四合,祁衡从踏进主院儿的大门,今儿个他也有准时回来,往房去待了一会儿,眼瞅着饭点儿了就过来和姜毓一块儿吃饭,从姜毓病后的这几日,他日子都过得有规律了许多,每天早上从侧屋起床出门,晚上申时回来去房办些公务,最后赶着晚膳的时候到主屋里和姜毓一块儿用膳,拿两本游记,对付到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再回了他的侧屋就寝。
按部就班,没有什么意思,可祁衡就是觉着这日子过得叫人舒心。
“王妃呢”
祁衡一进屋,丫鬟已经将盛着晚膳的食盒拿进来了,却不见姜毓的人影,也不见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
“回王爷的话,王妃在小房呢。”
往哪里做什么
祁衡刚想出去房门往小房里姜毓在做什么,转过头就见姜毓打了帘子进来了。
“回来了。”
祁衡笑着招呼了一声,“房有什么好东西,让你折腾到饭点儿了还舍不得回来”
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
姜毓心里一股子惆怅,可又偏偏说不出口,只是淡淡道
“庄姨娘下午的时候将账本送了过来,我正好闲着,便随意抽了几本来翻翻。”
“原是这样。”
祁衡听了,却也没多在意,转头便吩咐了摆饭。
这些日子姜毓常与祁衡一同用膳,倒是少了从前同桌用膳时的那几分拘禁,只是到底少了几分热络,低下头来吃饭,两相无言。
祁衡用膳的速度向来快,没多少功夫就放下了碗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物什搁在桌上。
“倒是忘了,今日回来了时候正好碰见了肃国公府送请柬过来。
他说是你家老太太的寿宴,就在月末。”
姜毓还低头端着饭碗,闻言抬眸向那张被搁在桌子上的请柬,眼里有一瞬的深沉,然后垂下眸,“知道了。”
“本王那天休沐,陪你一块儿去。”
祁衡翻开那请柬了日子,悠悠叹道“这天寒地冻的,说起来还真不愿意往外头凑,你才大病一场,这两天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将脸色养红润了,不然你母亲见了,定是要那眼刀子剜我。”
祁衡絮絮说着,姜毓觉没吭声,扒拉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好像在数米粒。
她的亲祖母过生辰,原来这请柬该是派大管家欢欢喜喜送到她手中,在花厅吃了茶亲亲切切聊上一场再走。
可眼下这请柬来的无声无息,其中多少深意不言而喻。
姜毓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口一口,好像是要将什么生生硬吞下去,一大口的米饭塞进嘴里,噎住了喉咙。
“慢点儿吃。”
一碗热汤递到姜毓的手边,祁衡瞧着姜毓的神色,何尝猜不出来姜毓的心思。
你来我往试探这么些日子,多少知道姜毓在肃国公府的底,前两天这么大的事儿,就没见肃国公府有人上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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