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带着女人躲清闲,也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吧。”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暂时落脚。”
说的一半的实话,带着五条律子这么个招摇的靶子,小地方根本呆不久,她这样的人留在乡间即使什么也不做就会引起可怕的飓风。
只是近期他们也不能够往大阪这样的城市露面,禅院家不会找他,但是肯定会找五条律子。
他已经从孔时雨那听说了五条悟找禅院家晦气这件事,恐怕不用等太久,五条家和禅院家就会满世界派咒术师追查她的下落。
孔时雨看他表情,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打算重新开始工作?光凭你现在的积蓄,养点什么都费劲。”
“过段时间再说——”
禅院甚尔想到五条律子站在黑暗里惴惴不安的身影,神色复杂的说,“——现在没到那个时候。”
孔时雨耸耸肩,“很快的,普通女人可没她烧钱。”
“还剩多少。”
这地方连个取钱的途径也没有,禅院甚尔只能委托给孔时雨。
“反正不多了,你自己看,”
孔时雨把存折抛给他,“如果就你自己的话,倒是还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一段时间。”
禅院甚尔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没吭声。
他当然知道自己一个人能比现在更好过,他也知道自己一走了之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当时在禅院家他没走,现在——
五条律子从身后推门而出,带着水汽的热风扑到他后背上。
他已经习惯了闻一些味道,有时候是灰尘,有时候是血迹。
但没习惯过在无所事事的夜晚里闻到那种活跃的,温热的气息。
那是她半干的长发上积蓄的热气,从衣领和袖口散出来的,留在皮肤上的肥皂香气还有。
他低下头,地面上的影子被拖成了两条细长的线,似乎就这样要一路延伸至他们过夜的公寓楼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要看那扇窗户,这会儿是黑的,但很快就要打开,走过去花不了几分钟。
公寓走廊上的灯是暗暗的黄色,照在她身上的时候让她看起来像是旧照片里的人,哑默沉静。
她先进了房间,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令他产生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然和踏实感。
他回望片刻,缓缓收回视线,关上身后的房门。
禅院甚尔明白当时在禅院家是他唯一能够一走了之的机会,那时走不了。
——现在更加走不了。
否则,这飘忽不定的生活,靠什么停下。
到夜深的时候,窗户外面像是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窗户玻璃哐哐作响。
半空上的云也被风吹得一丝不剩,月光像是一盆凉水径直泼到了屋子里,淋得禅院甚尔一点困意也没有。
房间里依旧漂浮着在澡堂门口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潮湿气息,温度散去后,泡沫堆积而成的脆弱的香气被风一吹就散,变成了某种冷淡的香气。
他浑身上下浸泡在这股香气中,风声忽然在耳朵里变得尖利,原本利落的喧嚣也开始变得拖拖拉拉,刺耳的声音变了个调,成了某种纠缠不清的呜咽。
声音勾连着,束在他的喉咙口,让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
他忍不住翻了个身,那股恼人的气味变得浓烈,五条律子丰盈的长发披散在被褥上,她背对着,肩膀在长发间露出来,带着她平稳的呼吸。
那件宽松的浴衣——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那,被她的动作拉扯着,在被子里,从她浑圆的肩头掉了下来一点,皮肤像是残留着泡沫的痕迹,浮着晶莹的光泽,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里,悄无声息地闪烁着。
他又闻到了,带着热气的体温。
从她散开的胸脯里。
禅院甚尔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自己从禅院家带走五条律子时看见的画面,想到她被扯开的衣襟下雪白的皮肤,哭得泛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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