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琳的心情特别复杂,在第二轮试镜开始的时候,才算是强行收敛了心神。
第二轮不再是自由选择片段了,而是片方这边指定段落,祁明会跟着搭戏。
祁明已经是定下来的男主角了,角色能不能到手,还要看搭戏时候的画面和谐程度,如果整体太过不搭,那么就没办法了,配角终究还是配角,不可能让主角迁就配角。
前面三个人的戏份,郑琳看的依旧十分认真,她是导演,演员在尽力演出的时候,她如果连认真观看都做不到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自己吃的这碗饭了。
很优秀的三个演员,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是泛泛之辈,但郑琳知道,她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开始倾斜了,不然此刻的心情,不会这么充满期待。
哪怕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在等池斐然的季云生。
郑琳随手翻了下自己面前的剧本,忽然出声道:“换一场,换成季云生找到落魄的应渡远那段。”
没有人有异议,在这里郑琳就是号令全场的女王,道具组这边也给了祁明搬了一把椅子上来,让他坐着。
此时,师父已经不在,也没了得味楼,师兄弟们四散东西断了联系,季云生也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季家少东了。
那些围绕在他身周的光彩,好像也都暗淡下来,一切似乎都归于平凡。
在知道大师兄应渡远消息以后,季云生毫不犹豫的卖了祖产,家财散尽,换回来的,就是眼前这个,因为伤了手,仿佛已经没了命的大师兄。
应渡远像是泥塑似的不吭声,季云生在他身旁麻利的帮他打理着外表,头发胡子都被他利落修剪好了,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才去碰应渡远那只满是疤痕的手。
季云生蹲在应渡远跟前,轻轻地揉捏着那只伤手,一点点的帮他舒展已经僵硬的关节,极为仔细,他说话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清晰而有力:“师兄,我们还有手艺,你伤了手不要紧,我的手是好的,我就是你的手。”
伤了手不要紧,还有他,他们师兄弟都是有手艺的人,总是能安身立命的。
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世道不可能总也这么乱下去,十年,二十年,总有得味楼重建的一天,也总有,他季家酒楼重建的那一天。
然后就像是渐渐被揉开的舒展的关节一样,应渡远那颗跟手一起废了的心,也跟着活了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却也解脱的哽咽。
季云生被这声哽咽触动,鼻子也是跟着一酸,想要安慰人,却又忍不住跟着一起哭起来。
乱世之中,他们是如此渺小的两个人。
过往的苦痛与辛酸,此刻都涌上心头,他们怀着希望,可这希望背后,他们又失去了多少?
问题的答案他们都不愿意深想,擦干眼泪以后,日子就要继续。
试镜结束,结果没有当场出来,池斐然还是得回去等通知。
然后,他得到了酸溜溜的男朋友一个。
这是真酸。
池斐然觉得杨师父送他的那坛子老陈醋,不及此刻容晋酸度的万分之一,可能还更低。
容晋默默地捏着他的手,每个指节都仔细把玩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好捏吗?”
池斐然:“……问你啊。”
容晋幽怨地看他,那眼神,真是复杂到池斐然想写篇论文来分析,真是太深刻了,但总结起来,也挺好总结的,就……还是酸……
容制作人这会脑子里跟个放映机似的,开始反复重播池斐然和祁明抱一块哭的画面,他感觉自己可能克制不住要把男主角踹掉自己顶上的心了。
池斐然就把手从他那抽回来,哄小孩似的捧着他的脸:“乖啊,不酸啊,我最喜欢你了。”
容晋幽幽地:“刚才……你也摸他脸了……”
池斐然:“……”
有吗???
池斐然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就模拟表演时候,假装给祁明刮胡子来着,这都能醋起来?
容晋表情一瞬间变得特别复杂:“早知道……我就不该撺掇你当演员,当歌手多好啊……”
就唱唱歌,就算也要拍个mv啥的,但那种短剧本还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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