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坊的菜式比较新鲜,味道也清甜,若是想吃一席,往往提前订桌。
甄明玉看着碟子里那红彤彤的醉虾,眼风落在那桃花珠串帘子上。
甄明玉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徐禧瞭说话,一转眼只见数十个花娘扭着柳腰到了录册礼官的跟前,一声声细嫩的嗓子直接把录册礼官灌倒在桌子底下。
甄明玉刚要起来,却被宜阳县主领到了内院,“他说有话给你讲,多番求我,我也是没法子了,你跟他讲几句话便是。”
还未等甄明玉回神,宜阳县主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她想过去掀帘子,一根长腿却陡然挡在了她的罗裙前,“你我又不是不相识,你躲我作甚?!
我又不会把你吞解入腹!”
徐长缨环胸懒散的打量她。
其实,从一开始那侧室韩冷春的事儿就没有瞒过他,他一直笃定自己就是三公主甄明玉,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的专门招她的茬。
饶是再厉害的伪装也瞒不过扭打在一起的敌人。
甄明玉对徐长缨的了解,止于幼年时的扭打,这次他专门让宜阳县主插手,想必与太苏湖的大堤有关系。
“你连宜阳县主那等谨慎的人都能搬动,本宫若不躲你,怕是连个尸首都没法保全。”
她是以侧室的身份来,可是这次她也没打算瞒着这个满肚子黑水儿的男人。
徐长缨将腿放下,一双有神的凤眼上下打量甄明玉,“呵~在我跟前连装侧室的心情都没了?或者公主只为太苏湖之事?”
甄明玉迎上他的目光,定定道:“徐世子素来不理朝事,如今为了太苏湖,竟然用卫齐的小妾做要挟,这其中的缘由,本宫清楚的很,你何必在本宫面前卖人情。”
徐长缨玩味一笑,“卫齐的小妾私通女婿,我不过是看过不眼,替她剥了那层淫.贱的皮罢了……卫齐素来好色,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我便是杀了他全部的小妾,他脸上也不会有一丝波动。”
甄明玉看着他唇角的笑,不由的蹙起了眉,其实她也是多番打探才获得了卫齐小妾被徐长缨囚禁的事儿,可是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个渊源。
“公主是温婉敦厚,如今却夹在周璟和皇帝中间做棋子,虽说你我不和,可是助你逃脱棋子的命运,对在下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甄明玉没有意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只是觉得卫齐好端端的不会舍大堤,做亡命天涯之徒。
舍弃三品大员的晋升机会,只能说明他被人威胁了,而且背后那威胁他的人,城府深厚。
与虎谋皮,迟早会被虎吞,甄明玉唇角微微一弯,“受不起徐世子大恩,驸马对本宫很好。”
徐长缨听到这句话,脸色陡然一沉,转身一把擒住了她的下巴,“公主自幼也学过兵法,知道上兵伐谋,如今正是趁乱出走的好机会,公主真的甘心做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
甄明玉直直的瞪着他,抬手拂开他的大掌,“徐世子请自重,本宫如何那是本宫的命,本宫若真的出走,落在徐世子的手里,何尝不是威胁驸马的另一枚棋子?”
徐长缨眸底墨色翻沉,猛地一把将她抵在凸起的墙壁上,凤眼微微的挑着,“公主如今已经取信于周璟,你说什么他都排除万难的相信。
若是此刻你能在背地里谋算,就可以一举摆脱他和皇帝对你的利用,你日后再也不是棋子。”
他素来待人都是居高临下,再加上身量很高、凤眼迷离,这种危险的男人的确有种让女子沉耽的冲动。
甄明玉看了他半晌,眼风落在别处,“本宫若是真的信你,怕如今脖子上也被你挂上狗链子了。
你的确不会把本宫当棋子,但本宫若是真的跟你走了,那便是质子。
质子与棋子从本质上并无区别……”
徐长缨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勃然大怒,反倒朗声一笑,“三公主年幼时节就惹人烦,如今到了这等知人事的年纪,就更讨人厌了。
在下倒是不知万人之上的周大将军如何忍耐你这顽固脾性。”
“不过,在下倒是要提醒公主一句,周璟并非良木,虽说他如日中天,可是如日中天往往意味着颓落,现在各路的节度使已经归并到了宁王糜下,你觉得周家还能挺多久?”
甄明玉一直觉得徐长缨是散漫无度的人,却不想私下里竟和宁王扭结在了一起,不过凭借宁王那点儿势力去斩周家的权势,就如同蚍蜉撼树,并没什么胜算。
不过,徐长缨说的那些话却的确是让她生气,刚长到花儿一般娇艳的年纪,就被他说成更讨人厌,饶是甄明玉这等好脾气都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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