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衢子在众人瞩目中结了账,顼婳几乎是挡着脸出了酒馆。
走出老远,仿佛还听到酒馆里众人的笑声。
月已中天,银光如雪。
两个人一前一后而走,半晌顼婳问:“当年付醇风被木狂阳吊打的时候,有我们今天尴尬吗?”
天衢子认真地想了一下,却还是万分诚实地道:“比之今日,还略好一点。”
……
我的天啊。
九渊仙宗的尴尬记录都被刷新了。
顼婳有心回头,但一眼描见天衢子紧窄的腰身,只觉得天雷轰顶。
真是半点食欲也没了,她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斋心岩还有课。”
天衢子也没看她,只清心寡欲地嗯了一声。
有些词句,真是不能细嚼,只怕回忆变成肥沃的土壤,会滋生人心欲|望。
顼婳很快离开了,天衢子连她的背影都不敢注目。
其实这样就很好,得以并肩同行,能够把盏言欢。
浮生漫漫,复夫何求?
可为何夜里魂梦不安?
你怎敢在此时提灯入梦,怎敢依然步履翩然、身姿婀娜?
苦竹林,白玉小径穿过浓烈翠色。
天衢子端坐磐石之上,没有妄动。
他知道自己遭之寐魇,这对于这样修为的人来说,十分凶险。
可美人夜来,披星月之皓彩,挽春华之芳蔼。
千年修为定力败给一眼凝睇,他的道山重水复、走投无路,又如何攀花折叶,将它惊醒?
而顼婳站在窗前,明月清辉如水,淡淡包裹她。
她体内的月髓亦漾开层层光纹,与之呼应。
天衢子一定不知道月髓与她的身体是何等契合。
顼婳伸出手,捻弄月华。
于是整轮皓月柔顺如水,任她亵玩。
天空骤然乌云遮月,似天道异变。
乌云聚集之处浸出隐隐暗红,不像掩月,倒像是掩住了暗沉鲜血。
顼婳收回手,望月微笑,不满吗?
不满又如何呢?
苦竹林,载霜归匆匆而至,边走还边披着衣服。
天衡子也已经被惊起,载霜归推门进来,说:“十万大山法阵异动!”
天衢子哪用他说,这样的大事,他不会全无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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