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拉长了声音。
“是宁肯做真小人,不肯做伪君子的。
陛下把他赶到西域去也算是知人善任。
他这样的人可不适合混朝堂,迟早要闯出祸来,还是去打仗比较好。”
天子怒形于色,拂袖而去。
他真的气坏了,刘陵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君臣之礼,她分明是在故意挑衅,但他却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说得没错,梁啸出身草莽,可不是什么君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却是会狗急跳墙的。
主父偃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刘陵和天子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天子此刻的心情,他也一清二楚,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良策待价而沽,不到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的智慧显不出真正的价值。
陈皇后追出殿外,看着天子远去的背影,后悔莫及。
她本想做个和事佬,借机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没曾想刘陵这么放肆,触怒了天子,也给她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她返回殿中,正碰到刘陵从殿里出来。
“翁主,你”
“怕了吧?”
刘陵掩嘴笑道:“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皇后若是想过安生日子,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你看你,都说些什么疯话。”
“这可不是疯话,而是实话。”
刘陵柳眉轻挑。
“天子一向横行惯了,我夫妻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总算把他套了进来,这时候不得意,什么时候得意?”
“你们布局?”
“没错,这是一个局,不仅天子在局中,你陈家同样在局中。
皇后,若想太平,只有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
陈皇后面无血色,拉着刘陵的手不肯松。
“翁主,你究竟在说什么,我陈家怎么也在局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你知道我夫君为什么能以一当十,四百骑平定西域?”
“那那当然是冠军侯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我夫君善用兵是事实,可若是没有你陈家的冶铁术,没有你陈家提供的铠甲、战刀,他们能有这样的战力吗?”
陈皇后眼睛发直,冷汗直流。
冶铁术与其说是陈家的,不如说是梁啸送的,那时候还觉得梁啸大方,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啊。
“皇后,你大可不必担心。”
刘陵安慰道:“现在你陈家已经是天子不可或缺的助力,天子要征战天下,他能离得开你陈家吗?就算他不用,我夫君在西域岂肯不用?在大汉没有发展前途,还可以去西域嘛,我夫君肯定欢迎的。”
陈皇后想了片刻,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她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柱子上,想笑两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除了冶铁术,陈窦两家的士子外出游历也出自我夫君的倡议,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了天子的耳目,每次发表的文章都在开拓着天子的眼界,开拓着我大汉读书人的眼界。
天子能离开他们吗?”
陈皇后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心情轻松了许多。
她清楚天子的脾气,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他也不会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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