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若不是有求于人,文濂根本不想踏足赵府半步,但是师兄时隔二十载好不容易又纳了一个关门弟子,一身衣钵不能毁了去啊。
“晚上就是鹿鸣宴,大人怎么挑这个时候过来了?”
文濂一直处在层层监视中,他一天三顿吃的什么赵秉安都一清二楚。
他倒是没想到严君启那小子居然有这样的背景,怪道第一次见面就敢开出那样的天价,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明人不说暗话,本官此次来,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一个人。
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本官都打听清楚了,此次科场舞弊的乃是严崇福,你根本没有理由将严君启下狱。”
不出所料,塞苌府明德书院的山长是文濂同出一脉的师兄,这严君启是其心爱的关门弟子,也是将来的东床快婿,严崇福入场舞弊被抓,这件事原不该波及身在号房的严君启,但赵秉安留了个心眼,早早就让任重盯紧了这父子俩。
任重虽不知这两人有何异处,但既然是赵秉安特意吩咐的,他死死盯着就是了。
他一早就知道,严崇福无足轻重,那个小的才是赵秉安看重的,所以严崇福一落网,严君启那边便火速被锁拿下狱,这父子俩在布政使司衙门由重兵看守,甭说文濂,就是孟薛涛,没有赵秉安的手令他也别想见着人。
“您说的可是那甘于府的次名廪生,明德书院的严君启?”
“自然是他。”
“那明诚劝您一句,回去让您那位师兄把揣来的婚书烧了,正好河北的文学泰斗齐聚北直隶,他清理门户正当时。
反正严君启身上已经背了个科场舞弊的名头,这时候悔婚,没人会说道什么的。”
听着赵秉安斩钉截铁的语气,文濂就知道这里面恐怕有很多他不清楚的内情,赵家这小贼的性情他这些日子也摸清了一二,不是事关紧要,绝不会如此不近人情。
不是说师兄的弟子出身寒门吗,为何会惹上赵秉安这样的人物?
“无可回转?”
明德书院背后站着的老家伙和邵雍关系匪浅,赵秉安可以不在乎那劳什子山长和文濂,但他不能让师傅的脸面难看。
“看在家师的份上,明诚就多说几句。
令师兄择人的眼光,那可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以为严君启应试无望,便会安心留在明德打磨学问?哼,那小子天生一副名利心肠,甚至不惜以吏身入仕。
登科楼当夜,文大人可知他做了什么?”
吏身入仕?明德书院引以为傲的骄子居然要去做那不入品级的胥吏,这是当着全天下的面把明德的风骨敲碎磨干呐。
“混账!”
此刻先不说登科楼那档子破事,单就入吏这事就让文濂暴跳如雷。
这也就是师兄的弟子,若是他门下出了这样的孽畜,一早打死了事。
“文大人先别急着发怒,那严秀才做的可不止这一点。
登科楼里,数十士子重伤,任重幼子瘫痪,这背后的罪魁祸首一直追查不出,明明当时赵府的铁卫围了整座酒楼,甚至还有顺天府役和布政使司厢军在外襄助,可愣是没抓着人,根子就出在您这位师侄身上。”
“什么?!”
登科楼当夜他也在场,严君启一直默默无闻,怎会惹出如此大祸!
这几个月,别看任重似是消了怒火,全力备考,可整座北直隶的宵禁盘查却一日严过一日,到现在都没片刻放松过,要是让他得知,其子的遭遇与严君启有关,那明德书院迎面就是一场大灾啊。
“是他放跑了酒楼里的细间?”
“可能,他并未在明诚面前坦诚,只是希望能以自己手中的线索,换一监生的名额。”
“监生的名额明码标价,他想让你捐在哪里?”
陇西士族皆进族学,明德书院的招生面主要针对的是寒门和中低层官宦子弟。
河北除了北直隶的府学,便再无一家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严君启想在外挂籍监生,免去乡试,除了府学,还能在哪里?
“京城,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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