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原本在北直隶稳压年处仁一头,除了背后站着蔡川廷之外,也是因为他的资历远非年处仁能比的。
但是经过今日这一遭,河北的士子心里一定会非常抵触任重担任助考。
那么第二主考官很可能就会花落年处仁,这对赵秉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参政大人到!”
气氛正要回暖之时,门口传来了嘹亮的通传声,霎时酒楼里所有士子的心都提了上来,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隐有暴动之象。
“孽子!
畜生!
不肖的混账东西!
……”
任重“怒火冲天”
的跑进了酒楼,夺过铁卫腰间一把刀便四处寻觅他那孽障儿子,瞧那架势,真逮着了估计会一刀劈下去。
赵秉安感叹,他平时耳目要有这么灵敏,说不定不会被自家儿子拖累到如此境地。
任家五公子被摊在楼梯上发散,赵秉安刚让人灌入最下等的劣酒,此刻他正烂醉如泥人事不知。
“任大人节哀,明诚赶到之时令公子已陷散毒,大夫至今没有赶到,所以恐怕凶多吉少了。”
眼下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任溢治的情况越严重,对任重摆脱恶名就越有利。
任重无缘秋闱已成定局,那赵秉安至少要保住他在布政使衙门的地位,要不然放任年处仁一人独大,那赵秉安才真的是坐立难安呢。
再不懂事再讨人嫌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谁看见自己的骨血这般悲惨的模样能忍的住!
任重当即瘫倒在台阶前,身体都直哆嗦。
“自作孽啊……”
舐犊之情,悔恨之意,任重只用了两行无声的眼泪就诠释的淋漓尽致。
酒楼大堂里被打伤的士子伤势确实重,但也没到性命攸关的地步,甚至经过侯府铁卫的救助,大部分都清醒了过来。
但眼下参政大人的爱子可是实打实的要“不治身亡”
了,众人瞧这父子俩的心酸画面,心里的风向自然就转了。
“都是那祸水的过错,若不是她一直挑拨伯英兄与任公子的关系,两人何以大打出手,酿成现下这等苦果!”
这位蹲在血人身旁,一直用愤恨轻蔑的眼光瞄向躲在楼梯下的玉墨姑娘,任家那小魔王已自食恶果,那这个招灾惹祸的娼妓也要付出代价才对。
铜雀楼四大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玉墨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风靡整条走马街,不少富家公子哥一掷千金也不过能在铜雀楼听上一曲。
任五就是在铜雀楼连砸数千两之后,开口为其赎身。
但北直隶但凡在风月场上走动的,无一不知任家小五爷薄情善变,视姬妾如猪狗,宠时捧上天,厌时踩入地,被他玩死的姑娘足以再开一家青楼。
几位清倌也是无奈,她们接下今夜这个帖子就是为了火速寻一良人,早早许出终身。
嬷嬷允诺,只要登科楼里有一人开口求娶,她们就可以自赎其身,以良家子的身份出嫁。
虽然知道这种方法隐患重重,但总好过继续待在铜雀楼被拍卖吧。
现在是因为她们还年轻,银子还没榨干,所以嬷嬷才没有让她们破身,但这样下去她们又还能坚持几年……
谁想到美梦终究是美梦,她们几个就算早早出发赶到登科楼,也还是没能逃出任家少爷的魔爪。
其实任溢治赶到之时,铜雀楼的玉墨正与大堂里一位陈姓书生琴萧相合,曲中情意绵绵,动人心扉。
才子佳人,只遥遥相望,便成了一副美景。
要不是出了任家那颗老鼠屎,说不定今夜登科楼便成全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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