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不等她多看他几眼,车帘已放下,眼看南山要驾马往宫里的方向走,苏诗语忍不住出声道:“世子爷忙碌归来,为何不先回府歇息?老夫人还在等着世子爷回去一起过节……”
车帘没有再掀起,楼樾的脸却冷了几份,声音也冷了,冷冷道:“我还要去宫里给皇姑母请安,你先回府陪老夫人吧。”
感受到他话语里的不满,苏诗语的小脸苍白几分,但还是开口道:“娘娘此刻正陪皇上过节,世子爷此刻前去只怕娘娘也抽不出空……另外,妾身妹妹托了妾身给世子爷带了东西……”
落夜时分了,寒风越大,吹得苏诗语身子轻轻的抖着,连带着声音也微微的颤栗着。
闻声,楼樾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妹妹就是苏流萤时,全身一震,脱口而出道:“什么东西?给我。”
话音未落,闭着的车帘终是再次打开。
看着再次打开的车帘,苏诗语心里一酸,折身亲自去马车上取了包裹送到楼樾面前。
掀帘进到楼樾的马车里,她才发现车内竟烧着红泥小炉,而小炉上还温着一碗东西,闻着味道,苏诗语知道是腊八粥。
看份量,苏诗语的心颤了颤了,如果没猜错,这碗腊八粥只怕是楼樾特意给苏流萤带的……
想着他不管多冷的天都不喜在马车里烧炭盆,嫌味道闻着憋闷。
而如今为了苏流萤,不光烧了炉子,还怕凉了粥,一丝车帘都不打开……
瞬间,苏诗语心里就落满了冰雪,一颗欢喜的心渐渐的冷却……
见楼樾接过包裹就迫不及待的要打开,她忍不住出声道:“爷,要不要回府再看?”
闻言,楼樾手中动作一滞,心里已是明白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终是解开了包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雪白的白狐披风,他赠于她的匕首,还有他给她亲自盖到身上的玄色披风……
将他给她的东西悉数还回了!
握包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楼樾的声音冷若寒霜。
“她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的样子,苏诗语心里很痛,不想将苏流萤托她带的话说出来伤害他。
可是,对上楼樾冰冷的眸子,她的心紧缩了一下,嗫嚅道:“妹妹说……她说,她此生……都不要楼家的东西……”
此言一出,天地间一片死寂,不止风雪声听不见,楼樾连呼吸都滞住了……
认识了他这以多年,苏诗语从没在楼樾看到过挫败的神情,连当年苏流萤拒婚时他脸上也只有愤怒难过,却不像现在这般挫败绝望过。
那时,楼樾想,她是因为不了解自己,加上汴州发生的事,让她对自己有误解,所以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四年后重逢,他打开关闭的心门,重新给予她温暖包容,她为何还要这样残忍的对自己?
楼樾想不明白,更不甘心。
他要亲口问她为何要对他如此不公?!
眸光深沉如墨,他冷冷道:“既然话已带到,你先回去。”
苏诗语没想到听了苏流萤如此绝情的话,他还坚持要去宫里见她,心里的酸涩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她心口生痛,四年来自己所受到的冷漠都抵不上此刻的伤情……
送苏诗语走后,苏流萤一个人呆呆的在院子里坐了好久,脚边的碗底盖满雪花,她的身上也落满了冰雪。
起初穗儿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知道是有人来找她,可后来久久不见她进来,也没了声音,不由出门去看,才发现她一个坐在雪地里怔怔的发着呆,吓得连忙拖她进屋,惊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院子里冻着,你要冻死自己吗?”
她身体冰凉,穗儿将自己床上的被褥也抱过来盖到她的身上,想着刚才听到她在院子里说的话,心里替她难过,叹息道:“之前那些宫女虽然一个个嘴碎的在背后说你闲话,但其实大家心里都羡慕你,羡慕你同时有大庸朝最优秀出众的两个男人的喜爱……可如今,李大人要娶荣清公主,你还狠心的再次拒绝了楼世子,一下子将两个男人都从身边赶走,可你的名声却……唉,以后可要怎么办?”
以后?她的人生还有以后吗?
将包裹交给苏诗语的那一刻,她的心一并的空了,比得知李修要娶荣清时还要空落难受……
一次又一次的相助庇护却换来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她全身仿佛被抽空没了一丝力气,眼皮很重,一下一下的往下沉,脸上一片湿濡,哭着哭着终是浑浑噩噩的睡去……
睡梦中,她又梦见自己掉入井里,井水冰冷刺骨,冻是她难受极了,她拼命伸手去抓东西,想捞到救命的稻草逃出这幽凉逼仄的可怕空间,可是,四周除了光滑的井壁,她什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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