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怒目圆睁,片刻才嘶吼一声:“魏嬿婉,你疯了!
我是你额娘,你敢跟我断绝关系,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嬿婉闭着眼,微微侧头避过魏夫人的唾沫星子,等她骂够了才冷笑起来:“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但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心。”
不待魏夫人又作,嬿婉沉着脸道:“这世间,最没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
你扪心自问吧,你养我这么多年,有把我当成女儿么?”
魏夫人气急败坏,终于坐不住了,一把站起身来,颤抖地指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嬿婉:“我不把你当女儿,我还能养你这么多年?好哇,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令嫔娘娘了,不愿意面对自己身份低贱卑微,就想甩开我和你弟弟,是不是?!”
庭院的枝叶随着风哗哗地被吹出沙沙声,摇摇欲坠的枯叶在树枝上晃晃悠悠,终于被再次掠过的一阵劲风吹倒在地。
被洒扫宫女不注意地踩碎,扫到一边。
嬿婉从喉头里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抬起双眸,直视着魏夫人:“我从不会避讳我的家世,我和你断绝关系,是因为你不配做我额娘。
你口口声声说养我养到大,却不说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进宫前,你指责我是赔钱货,左碌犯了错你却拿我出气,我入宫了,你就成了无底洞,要把我吸干你才觉得养我这么多年回本了。”
嬿婉嘴角的笑意比寒冰更冷:“你欠了我这么多,够我还你生我养我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意了。”
魏夫人气息不稳,她还从未听过魏嬿婉说那么多话,眼瞧着咒骂没用,她只能拉下脸来:“嬿婉,我的好女儿,额娘这么对你,都是因为对你有期望啊。”
她开始声泪俱下,倚老卖老。
“你说你进宫那么多年,才是嫔位,又没子嗣,额娘不放心,等下次额娘进宫,给你去宫外找个最好的大夫给你开坐胎药,好不好?”
嬿婉只冷眼地瞧着她做戏,不说话,也不放进心里去。
直到魏夫人的眼泪憋不出来了,声音也哑了下来,嬿婉才道:“说够了么?说够了,你就可以出宫去了。”
魏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盯着她,像满身怨气的女鬼:“魏嬿婉,我跟你说这么多,你都听不进去?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不认亲娘的人,是会遭天谴的!”
“就算天要问责起来,我也问心无愧,倒是额娘你,多些积德行善吧!”
嬿婉不卑不亢道。
“魏嬿婉,你简直是作死!”
“作死?”
殿外幽幽传来一声反问,几人一转头,却见琅嬅带着莲心和素练一同走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到琅嬅来,嬿婉连忙将面上的锋芒敛了下去。
魏夫人直愣愣道:“皇……皇后?”
琅嬅在殿外驻足有一会儿了,早已经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此时眯眼瞧着站着的魏夫人,心里升起浓烈的厌恶。
不说别的,她是读着四书五经,学着女则女训长大的人,一生几乎从未逾矩,对这样没文化还泼辣愚蠢的人最是反感。
更何况,这个人还带给了嬿婉那么多的伤害。
“魏夫人,令嫔先是天子嫔妃,后才是你的女儿,身份摆在这里,你方才那些放肆言语,是能对令嫔说的么?”
琅嬅端坐在她面前,微微抬眸,凛然问。
魏夫人被她的威压吓的有些支支吾吾,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忽然间满腔的怒火都无从说起。
“皇后娘娘,我……”
嬿婉向她伸出手,而琅嬅立刻握住。
一时间,心里涌起的所有不愿被琅嬅目睹自己狼狈的不堪而委屈,都化作了真正的安定。
琅嬅一边握着嬿婉的手,一边转而看向魏夫人,悠悠道:“身为人母,不尽到额娘的责任,反而责怪埋怨女儿,那么令嫔不需要你这个额娘,有什么错?”
魏夫人不满道:“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生她养她,给她衣服穿给她饭吃,难道还不够吗?妾身还得省钱给他弟弟娶媳妇呢!”
嬿婉终于彻底失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琅嬅怒极反笑:“瞧瞧,现在这个世代,真是谁都有资格做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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