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难得一见的珍品摆满明安堂的桌案,唯见谭太夫人扬声在招呼,“和儿,到祖母这儿来!”
众人瞧着如此难能可贵一幕,竟皆不有异奇。
李沐和移步在行,仍未至其跟前,便复又闻其喜笑颜开道,“和儿今时归来,是染了皇恩贵气的,今后,吾家上下,可皆得沾着你的光了!”
太夫人言未完,便知奴子夷章急忙开口附和,“是啊!
是啊!
六小姐受封任君,又逢凶化吉!
此番大幸是多少高门小姐不可企及的!
当真是老天垂怜!
老天庇佑啊!”
跟随在侧的醉心眼盯着面前向来狗眼看人低,仗势颇得意之人如今卑躬屈膝讽刺讨好,闻之其言不禁冷汗,“您说得好,说得善,是决然半分不提小姐之功啊!”
当即夷章哑了口,四周环顾一圈复吞吐,“这,小姐之功,自然是功不可没,小姐洪福齐天,必然亦是十分大幸之人!”
在场皆与此旁观,人人心中异样,有之眼瞧太夫人脸色,有之关照李沐和动向,有之神态自若,有之面似冷霜。
半晌,方闻顾婆缓缓言之,“奴子说了如此多美言善语,便是如此多字句,说出与人来听亦并无不妥,自然是有心的!”
太夫人启了目,正将神色摇摇晃晃投注在李沐和,那神色不动须臾,不知其中如何深意,“善矣,善矣”
其语极尽平和,一双慈目令人信以为真,“咱自家人,哪个不是好心好意?”
此言一出,通室内静若寒蝉,众人鸦雀无声,见只见谭太夫人转神面向徐华樊所居一列,其后依次是李家二三府府人,遂闻其面向四爷李番勇缓缓笑语复道,“今日啊,咱一家子满满当当的,塞得吾这屋子都快坐不下了,吾啊,也是人老了!
平日里,总有些疏忽,若有照顾不周全,不得体的,还得你们担待!”
彼时在场面面相觑,徒感其言有几分意指何人之意,只道是而今才道当时错,终究是没安好心,顾婆闻此言,不忍心内发笑,面上却仍是平和,“怎么会呢?老夫人鸿福齐天。
就算是平日里有些疏忽,亦是在所难免,这通府的人,是得仰仗您的!”
众皆闻其一张巧嘴好不厉害,说什么鸿福齐天,说什么仰不仰仗,皆被其一番言语暗里怼了回去。
“和丫头也是好福气,能得圣恩,不过”
李番勇斗转眼珠,满面小人之色,正当众人面复道,“不过,这能得圣恩,何尝不是仰仗咱李家的门楣,咱李家的功绩啊?”
其言罢,开怀而喜,将此举视作逗笑众人之筹码,只是未料,此言犹是令在场哑口,一时屋内众人愈发如感置身冰天雪地,顿而太夫人与其对过眼色,似是责怪,其方才自觉耍了一阵把戏,观者却并不捧场。
道是世事在于人情,要说这李家功绩,不过是以李家老国公为太祖侄,又是开国谋臣,了堪重用,故而攀亲带戚,得以封以爵位高官,若是单论何功何绩,且说李家当家人李甄先于大败燕军,后于大开城门投降,已是在百姓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既算李家从前有何功绩,这笔掸落得,也只会是黑迹。
“和儿化险归来,已是不易,今日既是阖家团聚之日,便早早开宴为好!”
徐华樊冷眼环了一周四下,便复向手下吩咐道,“来人,给四爷看座!”
“不必,咱站着便好!”
眼瞧着李番勇有位不坐,偏在谭太夫人身旁极显恭敬,一时二三府之人愈发坐不住,欲起还休,欲坐不适,方闻三爷李芳英冷言而谓,“今日这屋子里就你我二士,你不坐下,倒叫吾一人孤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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