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国民总理一年能换几次的世道,是没有人会管这些。
但政客怎么会懂大型疫情的危害?
她只能尽力想办法了,幸好跨洋而来的游轮本就不多……
“来了!”
最年轻的女护士按耐不住,仿佛随时要报国一般的热血上涌。
很快,这批人按照事先商量的,分开来在几个方位。
码头上准备接货、卸货的工人们都奇怪地看着这些医生。
十六铺历来是青帮地盘,有大的异动都有人盯着,这批医生来的突然,衣着干净,白色口罩外露出的目光也肃穆,猜测是某个患病的政要在这趟船上,也就没胆量来打扰了。
很快,游轮开始放旅客下船。
沈奚一马当先,用娴熟的英文询问着西装革履的先生们,是否船上有大范围的流感?是否有人因为发热,或是流感而病危。
为了让自己让人信服,她摘下口罩,保持着最友好的微笑。
绅士们见到她是一位女士,多半会驻足,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边问,边催促离自己最近的男医生:“快,上船去,找船医询问情况。”
忙乱中,她的白帽子掉在了地上,来不及捡,最后还是一位华裔的先生替她捡了,还给她:“小姐,你的帽子。”
“谢谢你,”
沈奚接了帽子,“先生,请问你有流感症状吗?或者你同一层、同一舱的旅客有感冒发烧,传染给身边人的吗?”
那位先生微笑问她:“我是从美国俄亥俄州过来的,你所说的可是突然爆发的疫病?”
“对,对,是。”
这位先生显然知道这被媒体压下的疫病:“就我所知,船上没有这样的病人。”
“谢谢你先生,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大家都很幸运。”
沈奚感激笑着,又去拦下一个人。
那位先生提着皮箱子,笑着摘下自己的帽子,对着沈奚的背影微颔首,也是在“致谢”
她的仁心。
他复戴上帽子,见有人举着张白纸,上头写着一个姓氏和俄亥俄州。
他笑着对接应的人颔首:“你好,我就是他。”
他指纸。
沈奚刚拦到一位英国人,听到身后有人说:“三爷等许久了,先生快请。”
她的心大力一抽,猛回首。
旅客们像涨潮的水,向码头外奔涌而去,帽檐下的一张张脸全是陌生的。
哪里来的三爷,哪里来的仆从,这里是外滩码头,是上海的法租界,并不是北京城的前门火车站……
直到沈奚面前的英国人失去耐心,匆匆离去,沈奚才回了魂。
她再次把口罩蒙上半张脸,在同事的询问目光中,遮掩自己的失态。
码头的旅客散尽后,沈奚又和船医详细谈了十分钟,确信这艘游轮上没疫情,才安了心。
同事们要回医院开工,她昨夜是夜班,今日休息。
大家去吃早饭,她则叫了黄包车回家。
她到家时,桌上有留了葱油拌面。
可惜做饭的人并不清楚她离开医院没回家,而是去了码头,比平日到家时间晚了足足三个小时。
酱色的面黏成了一坨,用筷子都戳不动,她泄了气,在沙发椅上坐下,翻看圆桌上厚厚一摞的《大公报》和《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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