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今年苏家送过来的腊八粥,洛阳特意叫人送了一钵去苍净院,就是冷启和苏婉云住的院子。
苏家的腊八粥里不用糖,用的是上半年存下的蜜,苏婉云一尝就知是自家厨娘的手艺,对着一只用空了的青花瓷碗默默地垂下泪来。
林氏上回说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两人立在垂花门下,林氏蜿言劝她料理好身体早点儿给冷启生个孩子。
有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金堆玉绕千娇万宠的长大,她向来自信且骄傲,叫她去跟人说自己不得丈夫欢心至今还是完璧,她说不出口。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帘外的请安声。
苏婉云知道是冷启回来了,他从不走进正房,而是直接就去他自己住的西跨院那本是他的房,狭窄且简陋,可他宁愿在那里住着苦着自己,也不愿舍下脸面来与她修好。
苏婉云跟杨嬷嬷打个眼色,杨嬷嬷会意,掀了帘子径直朝西跨院去,立在门前跟冷启问好“四爷,今儿亲家伯府的的十三姑奶奶来瞧奶奶,还带了东西给四爷,四爷不若去正厅里瞧瞧”
里头默了片刻,走出来一个年约二八的婢子,笑着跟杨嬷嬷福了福身“杨妈妈,对不住,四爷身上不痛快,沐浴后就想歇下了,叫奴婢过来道声谢,谢亲家姑奶奶想着四爷,回头四爷找十三姑爷说话儿,回个礼,不会失礼的。”
杨嬷嬷勉强挤出个笑“话不是这么说,四爷跟四奶奶那是夫妻一体,十三姑奶奶夫妇都是四奶奶的亲人,自然也是四爷的自家人。
自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礼数凝碧姑娘,您行行好,劝劝四爷,眼又是年节了,是不是和四奶奶商量下今年走亲戚的事儿也免得四奶奶诸事不知情,届时要尴尬。”
苏婉云想好好过日子了。
冷眼瞧冷启行事,是个稳重成熟谦逊知礼的,四房虽然没有朝廷诰命,却是从不短银钱,苏婉云这两年穿的用的他一点儿不吝啬,给的比她在娘家还好。
随着年龄渐长经过的事儿多了,苏婉云也渐渐回过味来,这门婚事是不能悔的,且她都过门两年了,与其相敬如“冰”
的过日子,何不真做了夫妻,好有个人把她放心上疼,冷家那些下人也便不敢再给她脸色瞧,届时怀了身子,冷长兴和洛阳他们再如何不待见,瞧在孩子份上也得认她这个弟妇。
好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何苦再继续置气下去呢
杨嬷嬷劝了两年,见自家姑娘终于开窍了,心里自是欢喜,因此铆足了劲想把冷启往苏婉云房里拉,脸面什么的自是都豁出去了。
那凝碧倒也和气,说愿意再替四奶奶去劝四爷几句就撂了脸子转了回去,再回来时,一脸歉意地道“对不住,杨妈妈,四爷已经睡下了,我也不好扰他,您要不明儿再说”
杨嬷嬷只得罢了。
至明日,冷启却一早就出门去了,苏婉云起床梳洗好,在房中候了整日,晚上却听杨嬷嬷打听来说四爷在前院宴客,估摸今晚不回了。
这一拖延就到了年关,冷启叫凝碧传话给苏婉云,“四爷叫人做了新衣给四奶奶,这几套您随意选,明儿一早依旧是祠堂祭祖,然后在侯爷的颐景轩用宴。
届时会有老家的族里人过来,四爷会那是给您引荐。”
苏婉云坐不住了,什么意思啊躲着不见面,也不肯当面说话,什么都叫丫头过来传,他就那么不想见她吗
面前这个凝碧是新抽调上来的丫头,去年冷启身边贴身的两个到了年纪各自配了人,他就把这丫头提了上来,日夜在身边服侍,苏婉云不免多心,见凝碧正是好年岁,容貌也生得精致,也许冷启不想见她,就是这丫头挑唆的。
跟前有个这样貌美的人儿伺候,他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妻
苏婉云越想越觉得定是这样,一拍桌案站了起来,“这些话,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凝碧抿了抿嘴唇“奶奶,四爷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方便与你说,不方便与我说这个屋子原是他的,我住了进来,他就与你去别处住着,当我是什么我定要听他亲自跟我交代”
苏婉云站起身就往隔院走。
这两年的孤寂日子她过够了她不信,那人当真对她没半点意思明明新婚当夜,他还想凑近过来牵她的手。
过去短暂的几回相处的情形深深刻在她脑海中、心田里。
她每每寂寞到快发疯了,就用那点残存的温情抚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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