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知道了。
在他被那个助理抱着走出大楼时,他看见了。
他的妈妈。
有一种类似于豆腐脑的东西从她的头中崩裂出来,她躺在鲜红的血之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妈妈!”
他大叫一句,瞪大了眼睛,然后助理豁然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小公子,你别看,叔叔马上送你回家。”
就在那个时候,小小的他像是懂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大声地叫妈妈。
最后,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
“妈…妈…”
满头的大喊从细密的肌肤中渗透出来,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再重新拼接起来的一般。
池慕辰的喉头一紧,哽出一个字:“妈…”
黑眸触及光芒的瞬间,因为光点的刺激而缓缓收缩。
他觉得自己的手死死抓着什么,转眸瞬间,撞见一双清灵的眸子。
视线再一转,她的手已经被他握得泛白。
苏南浅俏丽生花的容颜上如一汪碧波平流,她的手被他死死握住。
她的唇轻轻张合:“你刚才一直…在叫妈妈。”
天知道她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如剔羽一般的眉死死锁在一起,如画的眉眼之间涌上来的全是黑暗,只有他的唇一直蠕动着叫妈妈。
她才突然惊觉她对这个安城第一贵公子知之甚少,对于他的母亲,更是不知道。
自他凝立在安城的最高处起,她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他母亲的事情。
一星半点都没有。
“浅浅。”
他的嗓音像是被染了罂粟般的蛊惑,却又像是被砂纸摩擦一般的微微有些嘶哑。
唇色苍白,将如山水画般的容颜染上了阴郁的气息。
他的黑眸依旧灼灼如火:“就是做了一个不大好的梦而已,没什么。”
只是有一次将那真实的场景再一次经历一次而已,没什么的。
反正,他已经麻木了。
苏南浅望着他长长的睫毛,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可是既然他都说了什么,那么如果再问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母亲定然是他心灵深处最深刻的地方,否则不会那般满头大汗在睡梦中唤着。
冰凉的液体从输液瓶中通过透明的塑料管汇入到了他青色的血管之中,凉薄的感觉很是明显。
他轻轻扫了一眼那插着针管的手背,眯眸笑道:“我不会输了一晚的液吧,哪里有这么夸张。”
“池慕辰。”
柔柔的嗓音像是被泡进了冰水之中再拿出来的一般,幽幽缕缕全是凉意:“疯了是不是?”
“是。”
他的黑眸一转,更加笃定望进她的眉眼,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要是你真的和他回了家,我才是会真的疯了。”
浅浅,你可是我用尽了心机和手段才答应嫁给我的姑娘,况且,我喜欢的姑娘,哪能容得别人染指。
“如果我真的和他回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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