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和陈恩赐为了救余氏出来,多方奔走,就连原本与此事无关的胡家,也因为亲家母赔了许多家财进去,然而无济于事。
这余氏是陛下亲自下了手谕要缉拿的,何况南明刚被斩了五个主事儿的官员,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冒险通融,让余氏得以保全。
胡家用了大笔的钱,也只不过见了余氏一面。
她蓬头垢面的,在牢狱里头吃了不少苦头,两手指甲里全是泥灰,一张卸尽妆面的老脸枯黄干燥,沟壑纵横,她朝人哭诉自己狱中受到了虐打。
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身边忠心耿耿的老仆死了,自己也沦落得如此下场。
可她不敢再骂岳弯弯了,这里的人会监视她一举一动,如果对皇后不敬,又是拳脚相加。
但当初,谁又能想得到,岳弯弯竟然成了皇后
那个在陈家做了五年苦力,被她们当牛做马使唤的下贱胚,被她和梅媪折去羽翼不许她脱逃的小贱人,摇身一变,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宠
她那腹中的,不是什么孽种,竟是正经八百的龙子凤孙
余氏是又悔又恨,就趁着唯一的那次探视,拽着丈夫的两条臂膀,不断地哭求,一定要救她出去,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在过往夫妻恩情上,求陈实一定要想法子救她出去
陈实见发妻如此,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当下对发妻指天誓日地承诺,一定会想尽办法,哪怕砸锅卖铁,家财散尽,也定要将她接出牢狱。
但当日探视回去以后,胡玉婵的脸色便变得很不好。
在狱中公公对婆母说的那些话,似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可事实呢,陈家有什么家财值得散尽他们就算拿出全部的家财,也换不来一次探视的机会。
公公要么说的是大话,要么,就是指着她娘家再拿钱出来贴补。
但出了这么一次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斗米恩升米仇的,反正胡玉婵是不肯了。
作为她的丈夫,陈恩赐也有些犹豫,抹不开这面儿,三人在正堂里坐着,各怀心思,终究还是陈恩赐先兜不住,说道“归根结底,是娘这件事办得太出格,我以前就劝着她,让
她不要对弯弯太坏,大家亲戚一场,闹得难不好收场。
可是我娘几时听了如今果然又闹出了这事来。
弯弯本事过人,勾搭上了陛下,当了皇后,咱们现在要救出娘,那就是和陛下、和皇后作对,咱们只是小民,救不出娘,能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算是不错了。”
他这么一说,陈实也是连连叹息“我何尝不知道你娘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其实陛下留着没杀她,已经是顾全咱们是弯弯亲戚的份儿上,要不她和梅媪准备的那打胎药,就够咱们家死一百个来回了。”
“可是,你娘她”
陈实摇头,满面沧桑。
陈恩赐道“爹,这里的门路是决计走不通的,要不,咱们进京吧。”
不得不说,陈恩赐的提议对陈实和胡玉婵是正中下怀,陈实得知岳弯弯做了皇后以后,就想抱着这条大腿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初是余氏对她百般刁难,又不是他陈实,也不是陈恩赐,弯弯懂事儿,识大体,肯定不会对他们过多计较。
她如今做了皇后,不必对他们施太多的恩,只要大袖一挥,在京都的宅邸都可以有了这可是他梦了一辈子的事
胡玉婵亦是,胡家虽然有钱,但南明小地方,比起京都的繁华富饶,仍是穷乡僻壤罢了,她嫁了陈恩赐,嫁鸡随鸡,只要她的表妹还顾念几分旧情,她就可以在京都扎下根了家里的叔伯兄弟,届时哪个不会巴巴求着她,讨好自己
见陈实显然在考虑,没立即回答,陈恩赐道“我觉得救娘的事儿,咱们也可以慢慢来,就算在这里,把屋宅全抵了,只要陛下和皇后一日不松口,咱们都救不出娘。
等咱们到了神京以后,就好好抱着弯弯不撒手,大家是血浓于水的亲戚,总不至于真的狠心不管。
等把弯弯哄好了,娘自然能无罪释放。”
陈恩赐说得极为笃定,陈实也听得眼睛发亮,一拍大腿道“是这么回事。”
说罢两人又征询胡玉婵的意见,胡玉婵自然欣然应允,连夜里,三人便收拾好了盘缠,雇了一辆大马车,前往神京。
路途迢迢,一路风霜颠簸,好不容易入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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