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不?打一盆子来。”
“是是……”
小麻子他娘对范婆婆的命令自然是无所不从,赶紧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厨房,找了个铜盆,从大水缸倒了整整一盆水,一步三摇的晃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洒。
“我没叫你打这么多水呀!”
范婆婆结果盆,差点没给这重量脱了手,埋汰了两句,就倒掉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搁下盆子,嘴里念了一句生涩难懂的咒语,右手大拇指并在了中指上,其余三根指头高高翘起,轻轻的在水面上弹了弹,又以手代笔,书写了一串稀奇古怪的符号,不过因为是在水里面写的,老人家动作也太快了,周围四个人愣是没看清个轮廓。
“好了!”
范婆婆歇了口气,将藏在布兜子里的左手拿了出来,这次不再是大青盐了,而是一把把香灰,也就是供奉神明菩萨的檀香烧剩下来的灰烬。
这东西看着黏糊糊,挺脏的,将范婆婆那只本就蜡黄色微透着些黑气的手,染得更黑了。
她也不嫌弃,只是一把接着一把的往盆里撒,不一会儿就灰色的颗粒物就漂满了整个盆面,范婆婆也不停手,就这么将两只手混进了泥水里,大力揉-搓起来,那动作,几乎和农村人家和面是一摸一样,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等到盆里的水差不多全被凝成球的香灰吸收干净了,范婆婆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
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赶紧去把自家得病的孩子送到这里来,我得搁一块儿对付,不然一个个的来,我这老身子骨非得累垮了不可!”
花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三家人总算把自己家的宝贝疙瘩们安排妥当了,小麻子他娘将两张床并在了一起,都铺上了崭新的大棉被,如此一来,躺上三个孩子自然不是难事,睡上去也暖洋洋,挺舒坦的,只可惜田国强他们完全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就感觉不到这些。
范婆婆用手在铜盆的香灰里抄了一抄,抓出了一小把搅拌均匀的香泥来,拉起田国强的衣服,将这把香泥全部盖满了他的肚脐,对于小麻子和狗蛋二人,也同样是如法炮制。
“你们三家的人,将各自的孩子扶正了身子,老身要做法了!”
范婆婆吩咐过后,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将他们慢慢扶了起来,直立的坐在了床上,只不过他们的身体实在太软了,还禁不住的瑟瑟发抖,以至于三家家人只得用手当支架才勉强让孩子们摆好姿势。
这田村长虽是很不情愿,但眼看着镇里的医生到现在连影儿都没有,也就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扶正了田国强。
范婆婆点了点头,将三柱香掏了出来,还在这里不缺香炉,随便一翻也就把这香插上去了。
范婆婆找了把剪刀,用红纸剪了三个人形的图案,供在了香炉前,嘴里啰啰嗦嗦了一阵子后,才阴阳怪气的道:“待会儿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你们都不要大惊小怪的,也不要乱叫,不然,会很麻烦。”
在得到众人的保证后,她才走到临时用桌子充数的神坛前,谦卑的鞠了三个躬,嘴里喝了口二锅头,对着蜡烛一吹,就燃起了一条熊熊的火龙,在半明半暗的小屋子里,显得分外的刺眼,狰狞。
看的床边上守着的刘大少,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差点没跳出胸膛。
“奶奶的,这老妖婆就会吓唬人!”
刘大少心里嘀咕了一句,抓起棉被角,往床跟上又缩了缩。
此刻,卧室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地关闭了,两边唯一通风的窗户,也给拉了回来。
整个狭小的空间里,仅有一束模模糊糊的光线穿刺而过,将四周漂浮的灰尘照的明明堂堂,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窗户和门既然都封闭了,按理说不该有风的,可那两根烧着不停的烛火,却是不停的抖动着,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一会儿飘,一会儿落,没有一点儿准信。
而范婆婆那双深陷下去的眼窝子,则被烛火衬托的愈发恐怖,再加上那隔个几秒冒出来的一段似人似鬼的喊叫,这要是放到午夜的大马路上,准能吓死一大圈子人。
“啦啦咪嘛哄……”
“啦啦咪嘛哄……”
两只形若鸡爪的手紧紧按在了桌子上,范婆婆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重重的在实木桌子上磕着头,一声响过一声,就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样。
这让一旁的刘大少再次张大了嘴,我草,这老娘们的脑袋是铁打的还是在少林寺练过铁头功的,这么牛-逼?我要是学会了那还了得,十块板砖都砸不倒!
“啪!”
蓦然间,范婆婆那翻了一半眼白的眼珠子猛的全睁了开来,犹如蜘蛛网般的血丝顿时从眼睛的两边全部扩散到了中间的位置,编织成了一只诡异的瞳孔,这两只瞳孔就像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发出精光,在屋子里环视起来。
紧接着它们的主人范婆婆双手合十,不住的做着拜神的动作。
嘴里念道:
“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张赵二郎,岳王祖师,李公真人,东山老人,南山小妹,地母元君,横山七郎,罗山九郎,三天开皇,五岳大地,神霄王府,龙虎玄坛赵元帅,三茅真君,五星二十八宿,诸神仙手持符咒法术,治病回生,降魔除邪,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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