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又称兰台,坐落于汴京城西,紧挨着大相国寺。
由于御史台分设台院、殿院以及察院,所以御史台内就呈现出“品”
字形布局。
而三院拱卫的中央则有一个不大的议事厅,刚刚归来的御史中丞严勘就坐在主位上,其左右分列两排官椅,仅有五六把,落座其间的却是一水的绯袍官员,这说明聚在这里的人至少都有从五品以上,或者至少是立有殊勋获赐绯袍的正六品。
严勘脸色阴沉,眼睑垂下,似闭未闭,双手拢在袖子里,并不说话,左首一位圆脸御史正说着什么,细听之下却是在抱怨:
“说好的与我御史台共同打压大理寺,这邬弘方却全程充当看客,刑部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台院侍御史罗淳,他乃是台院之首,领着一帮御史负责参与监督大理寺与刑部的案件审判以及审理皇帝交付的重大案件,亦是御史台台狱的掌控者。
由于地方路、州提交到中央复核或者复审的案件大多均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为彰显御史台的威严和提高政治影响力,台院的御史素来喜欢利用职务上与刑部和大理寺的部分重叠,干涉这两个部门的案件审判过程。
由于御史大多由得中进士科的人担任,在诗词歌赋以及经学方面有极大的优势,但对《大宋律》或者《宋刑统》等律法则往往知之甚少,以至于在大部分案件中仅仅充当了旁听或者补充的角色,基本撼动不了刑部和大理寺在案件审判和律法解释上的政治地位。
但由于在极少部分案件中确实给予了一些弱势群体在审判过程中的支持,被民间大肆宣扬,将御史的身份拔高到了“公平公正”
的象征这种高度,因此民间野史中有大量“穷苦书生通过苦读诗书考中了进士,在担任御史后为家人或好友沉冤昭雪”
的桥段,这也间接地促进了“读书至高论”
的产生。
这里面的御史大多都是隶属于台院,也是御史台中御史最多的部门。
“我看呐,刑部原本想的是坐看我御史台与大理寺鹬蚌相争,他们好渔翁得利,却是没想到这李独霜虽是新任,但手段和反应却是如此老辣,竟把此案给翻了过来。”
左首第二位说话了,却是察院之首,侍御史余良弼。
这人说话却是有些意思,明面上好像是怀疑刑部别有用心,以至于使得御史台单独面对异军突起的大理寺显得颇为被动,但仔细琢磨他的话就可以看出,他实质上是在暗讽此次代表御史台,被一举击溃的御史中丞严勘的无能。
与台院不同,察院主要是负责纠察地方州县等不法行为,其麾下御史称监察御史,有十三名,定期巡检于各个路、州。
与台院御史不同,他们更注重于纠察地方在任官员的不法行为,因此监察御史虽然大多官位不高,一般是七品左右,往往低于州一级的官员,但位卑权重,一经上报,可达天听,是地方官视为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严勘不为所动,只是鼻腔里哼了一声,好似在嘲讽李独霜,又好像在不满余良弼。
不过,右首那位御史此时却接过了话头。
“刑部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家明知道袁承泽是李独霜的房师,却仍然同意了颜瑟的建议,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信号。”
说到这里,严勘才睁开了双眼,阴鹜的眼神扫过野心勃勃想要上位的余良弼,迫得他心里一颤,低眉顺眼以示姿态后方才嘴角微翘,转头冲着刚才说话的御史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陈御史的话才是说到点子上了,恐怕正是官家模棱两可的态度才导致了邬弘方立场的改变。”
他伸出枯瘦的双手,搭在官椅的扶手上,虚起双眼望向厅外,语气飘忽,思绪不定地说道:
“要知道他可是提刑司出身,靠着多年来断案无数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手下更是有三大神捕,本应是此案一锤定音的主角,没想到却突然退缩了,着实有些让我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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