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塞连的魔法师烧了他。
一颗火球掠过了他所在的阵线,将他身边的其他人烧成了灰,但没能立即杀掉他。
劳伦斯还记得他眼周新生的息肉就和眼前的肉丸一样,没了表皮,明亮的粉红。
不…这是牛肉,肉丸而已。
他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思想总是自由的,在把抹上香料的猪肘架在火上烤时,他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想起了断肢和尸体,塞连人没空替兰斯人掘墓,所以就把堆积成山的尸体摞在一起焚烧,那个味道和烤猪肉的唯一区别就是少了盐和各种调料的芳香。
劳伦斯并不矫情,这些后遗症是他离开战场后才慢慢显现的。
和他一样,他的兄弟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的上是健全的。
就连塞连最仁慈最慷慨的古斯塔夫公爵都觉得他们是一群可怜的灵魂。
上百个血淋淋的可怜人,穿着伟大的兰斯制服和盔甲,分别来自六个不同的行省,因为战败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狗。
相似的命运让他们结成挚友,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也许劳伦斯和他们的地位并不相同,但在一条船上,这些从来都不重要。
唐纳德是管事的,有时是劳伦斯发号施令,他们没有完整的指挥链,平时也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任何敬礼或巴结的意图都毫无意义,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惧之后,太多东西都失去了意义。
比起战死的士兵,他们是一群幸运的混蛋。
在塞连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还能走路的尸体。
战场上留下的伤口可以被治愈,但永远都不可能被隐藏起来。
劳伦斯已经开始觉得做这顿饭是种煎熬了,他很后悔自己没多买点蔬菜,而不是肉食。
无端的妄想让他意识到动物的尸体事实上和人类的尸体没什么本质区别。
幸好,他很快就从无边际的想象中解脱出来。
他打了几个鸡蛋,往碗里撒了把盐,然后开始搅拌。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这让他能暂时抑制不适反应。
阳光照在金黄的蛋液上,让劳伦斯突然发现自己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旅店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客人,也没有麻烦。
当卡琳还在睡梦中与噩梦作斗争时,劳伦斯放下了碗,把皮肉焦黄、半生不熟的烤肉从火上取下,然后把肉丸浸在调好的酱汁里。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野猫野狗那几乎要死了的哀鸣在地窖般阴冷的走廊里回荡,然后,就是卡琳推门走出卧室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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