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唱戏,园子里的人谁不偷来瞧瞧。
他还细心,各处照看照看。
况且这一散后宝兄弟回去睡觉,各色都是齐全的。
若他再来了,众人又不经心,散了回去,铺盖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齐备,各色都不便宜,所以我叫他不用来,只看屋子。
散了又齐备,我们这里也不担心,又可以全他的礼,岂不三处有益。
老祖宗要叫他,我叫他来就是了。”
贾母听了这话,忙说:“你这话很是,比我想的周到,快别叫他了。
但只他妈几时没了,我怎么不知道。”
凤姐笑道:“前儿袭人去亲自回老太太的,怎么倒忘了。”
贾母想了一想笑说:“想起来了。
我的记性竟平常了。”
众人都笑说:“老太太哪里记得这些事。”
贾母因又叹道:“我想着,他从小儿服侍了我一场,又服侍了云儿一场,末后给了一个魔王宝玉,亏他魔了这几年。
他又不是咱们家的根生土长的奴才,没受过咱们什么大恩典。
他妈没了,我想着要给他几两银子送,也就忘了。”
凤姐儿道:“前儿太太赏了他四十两银子,也就是了。”
贾母听说,点头道:“这还罢了。
正好鸳鸯的娘前儿也死了,我想他老子娘都在南边,我也没叫他家去走走守孝,如今叫他两个一处做伴儿去。”
又命婆子将些果子菜馔点心之类与他两个吃去。
琥珀笑说:“还等这会子呢,他早就去了。”
说着,大家又吃酒看戏。
且说宝玉一径来至园中,众婆子见他回房,便不跟去,只坐在园门里茶房里烤火,和管茶的女人偷空饮酒斗牌。
宝玉至院中,虽是灯光灿烂,却无人声。
麝月道:“他们都睡了不成?咱们悄悄的进去唬他们一跳。”
于是大家蹑足蹑踪的进了镜壁一看,只见袭人和一人二人对面都歪在地炕上,那一头有两三个老嬷嬷打盹。
宝玉只当他两个睡着了,才要进去,忽听鸳鸯叹了一声,说道:
“可知天下事难定。
论理而言,
你单身在这里,
父母在外头,
每年他们东去西来,
没个定准,
想来你是不能送终的了,
偏生今年就死在这里,
你倒出去送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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