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也笑开,又有些惆怅地叹道:“夫人若是看到世子这般出息,想必也该安心了。”
被人提起母亲,沈鸣表情道没甚么波动,只是试探着搜寻了一下记忆,但更往常一样,半点有关生母的片段都未想起。
母亲过世时,他还不到四岁,兴许不是记事的年纪,但他向来是个早慧的,五六岁时在寺庙里读经书,过两遍就能倒背如流,可为何母亲没给留下半点记忆?
他对母亲的认知,全来自外祖父的讲述,在这座侯府中,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情深义重,从来不会有人提及沈瀚之的伤心往事去谈论母亲。
然而父亲的情深义重,却总给他一种是是而非。
他想了想,试探问:“宁姨娘,我母亲她是个甚么样的人”
宁氏看着他那张与他母亲五分相似的脸,微微笑道:“夫人仁厚善良,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才学过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说着顿了顿,叹气懂啊,“无奈红颜薄命。”
沈鸣又问:“母亲她当年是如何病逝的?”
宁氏闭了闭眼睛,陷入当年的回忆:“那时你父亲外放在苏中,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你母亲到了苏州,就一直身子不适,吃了两个月的药也不见好转,后来到底还是没了!”
沈鸣点点头,这跟他所知道的无甚区别。
宁氏又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你那时一直在夫人身边,待夫人一过世,你就生了场重病,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沈鸣笑:“原来如此!”
其实跟他知道的差不多,也许这就是真想吧。
宁氏又说了一些她母亲如何,这才道别。
伶俜自然是留了下来。
比起姨母和表姐,伶俜对于沈鸣的感激,一点都不会少。
这段时日心中的跌宕起伏,惶恐不安,终于尘埃落定。
她知道,若是这辈子提前和沈鸣遇到,并且成了世子夫人,还不算甚么的话,那表姐活下来,便是命格发生了改变,定然是桩大事。
这彻彻底底意味着,这辈子的命运,已经跟上一世截然不同。
表姐没有死,沈鸣和她也就能活下来。
没有甚么比这样的认知,更让人欣喜,以至于屋子里只剩她和沈鸣之后,她脸上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一看就是高兴至极的模样。
沈鸣眉头蹙了蹙,笑着随口道:“这么高兴?”
说罢,折身进内屋更衣。
伶俜跟着他进去,见他要脱去身上的飞鱼服,忙上前自告奋勇道:“世子,我帮你!”
“你会伺候人?”
虽是笑着这样说,沈鸣倒也没拒绝,只笑着伸开手。
伶俜确实没有伺候过人,不过她想着这也不是甚么难事,便笑道:“我会伺候世子啊!”
沈鸣本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即使是笑,那也是浮于表面的笑。
听到她用略带稚气的声音说着这话,不免就笑出声。
伶俜帮他解了腰带,褪下身上的飞鱼服,又将挂在架子床边的白色大氅给他穿上,倒真有些贤惠小媳妇儿的范儿。
沈鸣眼角眉梢都不自觉带了些温柔笑意。
他自小身在寺庙中,下山后身边又只有长安长路和福伯,别说是女子,就是丫鬟都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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