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也确实困了,脱鞋,往被窝里一钻,握着阿奶的手阖上了眼。
赵金凤侧坐在床头,隔着被子,一下一下极是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口中哼道“小心肝,你我相遇真是巧,你我面对面,就像相约好”
没有人声的喧闹,没有高楼大厦的车水马龙,伴在耳边的是阿奶的歌声,是风吹过芭蕉叶、凤尾竹的轻沙,是屋后鸟雀的啼鸣。
这一觉,李蔓睡得格外踏实。
醒来,屋里有点黑,推开窗格,夕阳西下,雾霭萦绕,微风吹来带着山林的浸凉。
人们下工回来,三三两两扛着条锄、犁耙,牵着耕牛从门口经过。
后面,阿爷牵着头牛,边走边跟人说着什么。
宋逾拎着两把条锄,扛着根缀满了羊奶果的枝杈,身后紧跟着匹偷食的白马,那是小蔓儿自小养大的灰灰,李岩在农贸局的坐骑小龙的后代。
当年小龙跟着受了重伤,眼见活不成了,局里商量着杀了,阿爷知道后,拿钱买下,连着守了几天几夜,才和畜牧站的兽医将它从鬼门关拉回。
不过,倒底是伤了根本。
爷爷也不求别的,养着留个念想。
哪知道人家自己找了个伴,隔年便生下了灰灰。
李蔓下巴一抬,对着灰灰扬声吹了声口哨。
灰灰听着熟悉的哨声,心虚地往羊奶果的枝杈下一缩,很怕李蔓骂它偷吃。
“出息”
李蔓笑骂了声,关上窗格,点亮桌上的煤油灯,打开箱子,拿了身衣服。
白衬衣,浅蓝坎肩,灰色绣边裤子,撒花围腰,白棉袜外蹬一双系带圆口绣花布鞋。
晚上,头发没弄那么复杂,只用红头绳编起盘于额前绕了一圈,发尾垂在一边。
赵金凤推门进来,打量了眼孙女的衣着,走到桌前,打开一个檀木小盒,拿了副银手镯给她套在腕上“小姑娘家家的,打扮这么素干嘛。”
李蔓转了转腕上浸了凉意的镯子,笑道“大晚上的,戴不戴也没人。”
“等会儿要去平坝上吃饭,年轻的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在那唱啊跳的,你好意让人比下去。”
“我也去吗”
睡一觉虽然好点儿了,可头上的眩晕并没有消失,走起路来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身上还是疼得厉害”
“脚下有一点点打飘。”
“那还不赶紧躺下。”
“我想解手。”
茅房在后院,李蔓理了下衣服,扶着门框往外走。
赵金凤她脚步有些踉跄,不放心地紧走几步,扶住了她的胳膊。
老爷子打开牛拦门,牵了黄牛进去。
宋逾放好条锄,扛着羊奶果上楼,“阿奶,我来吧。”
说着放下羊奶果,伸手扶住了李蔓另一只胳膊。
赵金凤乐得两人亲近,见宋逾扶好了,松手拿了盆摘枝杈上的果子,准备洗了装盘,等会儿带去坝上一些。
“头晕还是身上疼得厉害吗”
宋逾问道。
“都有点。”
宋逾了解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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