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眯起琥珀眸,忽然一抬手,径自将小宝手里的糖糕给抢了过来,随后扔进了湖里,微笑:“呵,本尊并不稀罕。”
小宝一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嗷嗷嗷嗷嗷……大个儿又欺负人,我叫小鱼姐姐打你……嗷嗷嗷嗷!”
火曜蹲在树上,慢慢地转过身去,低头捂眼不忍直视——
当年谁告诉他一贯清冷、淡漠,如俯瞰人间的神祇一般琴神,会一言不合就欺负小孩子,他一定揍得对方连亲娘都不认识。
但是现在……主子跟着那条咸鱼呆在一起以后,那画风真是越来越……古怪!
……*……*……*……
“你这嘴……。”
金姑姑看着楚瑜锥帽下的脸,忍不住愣了愣。
楚瑜放下了锥帽的面纱,含糊不清地道:“快别问了,金姑姑,总之这两天我都得这么戴着帽子。”
金姑姑想起方才瞥见楚瑜眼下的两个大黑眼圈,忍不住有些好笑:“行,你这小丫头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与我说就是了,如今你可是个宝贝疙瘩,人人都盯着你呢,自己也要小心些,再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要用些,任性不得。”
说着,她选了一碗鱼翅香米羹搁在楚瑜的面前。
楚瑜点点头,随后看了看桌上满满当当的点心早餐,也只得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起她最不喜欢吃的黏糊糊的羹一点点地喝了起来。
谁让她嘴被猫儿啃烂了呢?
金姑姑看着楚瑜呲牙咧嘴地一边抽气一边把鱼翅羹给喝完了,方才满意地笑道:“是了,一会子加尔文就要回驿馆了,他们要与廉亲王商量一同进京的事宜,但是他使团里商事行使若望大人带着一批商人们会留下来与咱们商议这采买订单之事,稍晚个把月再上京。”
楚瑜无所谓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是了,姑姑,三爷如今这般模样,咱们也不能总藏着他罢?”
琴三爷下南洋去采买了,这下去个一年半载的可以理解,若是下去久了,只怕也会人心浮动,各种猜测都会出来。
楚瑜话让金姑姑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一些,她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自然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让三爷露个面,尽量不让三爷出问题的事儿传出去。”
楚瑜点点头,随后低头喝了口豆浆,状似无意地问:“是了,我记得姑姑早前说过三爷如今的状态仿佛有些像他十三岁之后的模样?”
金姑姑也没有多想,只轻叹了一声道:“是像三爷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性情,那时候的主上经历了一场变故,再不复往昔年幼时温柔静雅的模样,那是他少年风华渐盛之时,却也是他少年性情最乖戾暴烈、行事手段最狠辣外露之时。”
“怎么个性情乖戾暴烈?”
楚瑜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见金姑姑狭长眸子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楚瑜立刻举手,一脸无辜地道:“我明白的,不能问的话,我便不问。”
金姑姑看了看她,见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便轻笑了起来:“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既你已经进了曜司,这些事儿迟早知道的,我便随便捡几件与你说说罢,省得你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就触了主上的逆鳞。”
她顿了顿,抬起茶盏温声道:“当初主上十四那年他孤身一人,闯入江湖圣地天机阁,整整三个月,破尽天机阁千重机关,终得阁主之允,阅尽阁内所藏天下武功秘籍,随他欢喜取走他想要的任何绝世神兵,名震江湖,却并无一人知他真实身份。”
“十五那年一人之力以计挑得当时江湖第一大槽帮内乱,荡平了整个江南槽帮的势力,只为打通绣坊商路。”
“十六那年,商船被劫,他率七曜星君和曜司武卫血洗海外数岛,那年海上鲨鱼足足游弋半个月,海盗之尸尚吞不完,日日海上血色映日,从此我琴家商船大旗所到处,畅通无阻。”
楚瑜听金姑姑说得一愣一愣的,嘴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十四岁到十六岁,她在干嘛?
楚瑜想了想,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别人的传奇好了。
人和人不能比啊!
金姑姑说罢,脸上神色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感慨:“曜司和琴家能有今日的局面,也是那时的主上一手打造,只是我宁愿……。”
“您宁愿山河不改,岁月静好,仙仙的性情不改,依旧是那个曾经温良淳厚的少年。”
楚瑜看着手里的青花瓷杯,轻声地接过出她的话。
金姑姑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神色有些惘然与复杂,最终却淡淡地道:“昨日之日不可留,谁又不是昨日的自己成就了今日的自己,过往纵然是错,但我等凡夫俗子非仙非魔,不能让时光倒流,抛却不了,否定过去便是否定自己。”
她顿了顿,微笑:“三爷现在很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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