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忽地低低惊呼一声,扭头看着程老夫人道:“逸哥儿年后可就十五了……”
已经端起酒杯走出好几步的孙莹脚下一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浅浅微笑着,向着雷寅双和江苇青走了过去。
她先走到太后面前给太后祝了一回寿,然后才扭头走到江苇青的面前招呼了一声“表弟”
,看着雷寅双笑道:“这位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位雷姑娘了?”
又冲着雷寅双举起酒杯,笑道:“多谢姑娘一家救了我表弟,不然,我外祖母不知该如何伤心了。”
雷寅双抬头看着这孙莹。
一般来说,她对人总有一种很神奇的直觉,只一眼便能断定此人对她是否抱着恶意,可眼前这五官精致的女孩,却是有着极为矛盾的两种表现——这女孩看着她说话时的声调语气中,满是真诚的善意,偏那双漂亮的眼底,却透着股和江苇青生气时颇有些类似的清冷疏离。
雷寅双见了,不由一阵暗自点头:果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姑表亲呢!
虽然江苇青那里提醒着她不要过于接近孙莹,雷寅双这里却是对那个明明不待见她,却偏要在人前装出个有心交结模样的孙莹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摆着个傻白甜的笑容,赶紧也端着酒杯站起身,嘴里胡乱应着“客气”
二字,一双眼却是故意不加掩饰地直直往孙莹的身上一阵扫荡。
也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孙莹被她这直白的眼神看得微微红了脸,举着酒杯和雷寅双碰了一下,又以衣袖遮着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前来找雷寅双敬酒的女孩也是这样的姿势,可雷寅双却发现,同样的姿态,竟是没人做得比孙莹更为好看了。
于是她也学着孙莹的模样,抬起衣袖去遮酒杯,却是这才发现,她的衣袖早叫她缠成了箭袖。
她从酒杯上抬眼,看着孙莹露齿一笑,便放下胳膊,颇具男儿气地端着酒杯往孙莹面前虚撞了一下,道了声“请了”
,便甚是豪迈地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孙莹略带惊讶地看着她,直到她放下酒杯,她这才对雷寅双笑道:“雷姑娘这衣裳真别致,少有人于礼服上用箭袖的式样呢。”
——竟是跟雷寅双讨论起衣饰来。
雷寅双两眼一亮,抬着衣袖笑道:“是吗?不难看吧?”
又道,“我这样差点没把我家嬷嬷给气死。
要不是来不及了,她非逼着我换身衣裳不可。
可我真心不喜欢那种大衣袖,一不小心就挂住什么了,真心不方便呢。”
那孙莹不由怔了怔——这“真心”
二字,是这么个用法吗?
但一转念,她便当这是雷寅双家乡方言里的一种用法了,那眼底飞快地掠过一阵不屑,脸上却堆着个不以为意的笑,道:“还是姑娘有胆色。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么大的衣袖,跟姑娘一样,觉得这样也忒不利索了。
可大家的礼服都是这样的款式,若单只我一个不是,我怕人笑话我……”
她一顿,忽地抬眼看看雷寅双,一阵猛摇手道:“姑娘莫要多心,我不是说我会笑话姑娘,我的意思是……”
她涨红着脸,扭着手里的酒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很佩服姑娘的胆色。
怪道姑娘能有那个胆子向皇上示警,若换作是我遇到那些贼人,只怕早吓得动弹不得了。”
——虽然如今官方的说法,说天启帝南巡遇袭时,是雷铁山不顾暴露身份而救的驾,可毕竟皇帝遇刺不是件小事,且当时还有许多朝廷官员在,因此,该知道真相的人家也还是知道真相的。
听她夸着自己,雷寅双不由哈哈笑道:“姐姐那时候若在,肯定不会被吓得动弹不得的。
人都有保命的本能,看到箭头飞过来,哪有不知道躲的,最多不过是躲的快慢而已。”
孙莹叹道:“妹妹别见怪,虽说我家里也是承着武爵,可我自幼就没有习过武,若当时真在,怕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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