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朗那里不敢误了差事,姚爷却敢凭借“简在帝心”
四个字,三天两头地偷懒不去翰林院。
姚爷进来时,正好听到板牙娘说着宫里召见的事,便拉着雷爹去了外书房——虽然雷爹是个武将,姚爷仍是刻意给他备了个很大的书房。
书房里,姚爷掏出个要求觐见的奏折给雷爹誊写了一遍,又亲自陪着雷爹去宫门处投了奏章,只等皇帝有空召见了。
他们回来时,就只见镇远侯世子江苇青已经由李健陪着,在正厅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原来他们前脚才走,后脚江苇青就到了。
可虽然雷爹不在家,还有个李健充着守门神。
连那板牙都没能进得二门,李健又岂会放江苇青入那二门,所以雷爹他们进来时,那江苇青脸上虽挂着抹微笑,整个人却是透着股薄薄的凉意。
江苇青对雷爹行礼问安,且又叫了雷爹一声“爹”
,叫得雷爹的汗毛陡然间都长长了些许,无比郁闷地对江苇青道:“世子身份尊贵,这一声‘爹’,可再别叫了。”
江苇青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应诺他再不叫了,只转移着话题道:“我父亲听说您一家平安进京,原想今日来拜访的,我想着你们刚到,家里一定乱着,就给拦下了。
不过我猜,我父亲大概还是会给府上递个贴子的……”
正说着,果然王伯在厅外回禀,说是镇远侯府的大公子亲自来送拜帖了。
照理说,雷爹如今是平民,仅冲着这身份的差异,就该他亲自接出去,可打立国前,三家争天下时,雷爹对镇远侯江封就没个好感,因此,便示意李健接出去。
李健回头看看江苇青,笑道:“要不,你跟我一同出去接着?”
便是江苇青不是个愿意跟人述说心事的,李健好歹也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
就算是小兔不曾跟人说过他被拐的真相,只冲着当年他宁愿假装失忆也不肯跟江承平相认,聪明如李健,又岂能猜不出其中的猫腻?何况,他跟江苇青进京不过是前后脚,那侯府待江苇青如何,以及如今江苇青在京城的风评,可是再没人比李健更为清楚了。
话说天启帝找到江苇青后,便派人往京里送了信,却并没有直接把江苇青送回京里,而是带着他继续南巡,直到诸事毕,才带着他回到京城。
那时,京里早已经传遍了有关这位失而复得的世子爷的各种八卦。
有说江苇青这些年被人当贼养着的,也有说他被卖到那些肮脏所在的,更多的,则是替侯府大公子江承平一阵打抱不平。
却原来,那侯府刚接到寻回世子的消息,侯爷便是一阵大怒,直把当年“寻世子不尽心”
的大公子给关了祠堂。
于是一时间,当年那位世子如何性情暴戾,如何总是欺压着大公子的旧事,再次被人翻了出来。
等江苇青回到京城,便是应着他祖母所请,求侯爷把江承平放了出来,却也不曾有人承了他的情——也是,不管怎么说,那江承平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个好名声的,江苇青的名声却已经是烂大街了。
何况,当年江大公子“小小年纪千里寻弟”
的故事,可是曾被编成话本子,在茶楼酒肆里传唱过好一阵子的,如今忽吧啦地转了说法,百姓哪有个会信的?别人不说那侯爷如何不靠谱,却只说是这世子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人还没回京,就已经露出当年的霸道本性,欺压起可怜温驯的庶长兄来……
李健跟着王姚两家进京时,那江苇青便正处于这样一种两极分化的境地——上层人士因着皇家对他的宠爱而热烈追捧于他;于市井间,他的名声却是几乎叫人掩鼻而过。
而,都不用怎么动脑子,李健就能知道,这后面有什么猫腻。
便是李健和江苇青一直处于那种微妙的对抗情绪之中,可就像雷寅双常说的那样,“自家人只能自家人欺负”
,李健却是再看不得别人算计江苇青的。
因此,只要不是关乎雷寅双的事,他俩总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李健拉着江苇青接出来时,就只见眼前立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那青年生得极是清瘦。
一张狭长的脸上,一对眼尾上扬的桃花眼,则更加加强了那种细长单薄之感。
偏这样寡淡的一张脸上,却是挂着抹谦和的笑意,看着仿佛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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