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那人心里,始终只愿意效忠于他的故主一人,所以才会偷偷养了故主的这最后一丝血脉……
这么想着,天启帝看向雷寅双的眼里,渐渐便带上了一丝杀意。
他眯缝着眼,正准备喝令人去捉拿“鬼师”
时,忽然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高声叫道:“你们都瞎了吗?!
那刺驾的箭是什么箭?板牙的弓又是什么弓?他怎么可能射出这样的箭去?!”
一开始,天启帝还以为开口之人是雷寅双,可雷寅双的声音却是要比这个声音更加清脆一些,且她说话时虽然声调活泼,却总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昵感,此人的话语间却是透着一种不容忽视且理所当然地盛气凌人。
这语调天启帝可一点儿都不陌生。
京城的世家子弟,以及他那些儿子女儿们,甚至有些朝廷大员们,只要不是对他,对别人说话时,总带着这么一种不经意地高高在上。
虽然心里觉得说话之人肯定不是雷寅双,天启帝仍是先看了雷寅双一眼。
见她睁大着双眼,一边焦急地摇着头,一边看向那空地上的两个男孩,天启帝这才扭头看向刚才被他忽略过去的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是满脸的脏污,那个一直骂骂咧咧的男孩,此时早被人拿破布堵了嘴;另一个男孩则和雷寅双一样,虽然被人压着双肩,却仍努力高抬着头。
天启帝立时就注意到,这孩子生着一双好眼。
那眼白微蓝的大眼睛,蓦地就叫天启帝有种说不清的熟悉之感。
那压着江苇青的侍卫,原还当他是个乖顺的,如今听他忽然一开口,立时都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脸压进土里,叫还有话未说完的江苇青啃了一嘴的草根泥土。
便是这样,他仍是高声叫道:“你们不是自诩是沙场上的老兵吗?怎么就不仔细看看那箭?!”
那“自诩”
二字,不由就叫天启帝又眯了眯眼——近身伺候之人都知道,天启帝常爱自谦自己不过是个老兵而已……
他想了想,却是先放过这一点疑惑,抬眼看向地上那两支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利箭。
因他不曾吩咐过,地上的两支箭依旧原样插在地上。
一只箭,斜插在一丛及小腿高的乱草旁;另一只,则插在因他滚动而压伏下去的一片野地里。
之前的遇袭受惊,加上因怀疑自己中了圈套而引发的怒气,叫天启帝一时只顾着生气了。
如今听那孩子一嚷嚷,他才总算冷静下来。
便如他常常自谦的那样,作为一个老兵,冷静下来的他只一眼,就从那两只箭的位置以及形状上看出了许多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来……
他微眯起眼,头一次开始仔细回想着整件事的经过。
他记得当他从眼角处看到“虎爷”
伸手要去摸踏香的屁股时,他正打算回头去喝止她的。
只是,那一刻,不远处树上忽然出现的一点闪亮分了他的神。
他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雷寅双的手已经落在了踏香的屁股上。
受了惊的踏香带着他猛地往前一窜,于电光火石间,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左肩后侧挂了一下。
战场杀伐十几年,早叫他形成了一种保命的直觉,便是他的头脑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于是他滚鞍落马,又依着直觉就势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天启帝的眼一闪,立时拨过自己的左肩。
果然,那左肩头后侧的衣料上,被划破了一道不起眼的小口子。
他放下手,目光深沉地看向雷寅双——就是说,若是没这孩子不知轻重地那么胡乱一摸,只怕此时他早已经挂了彩……
天启帝向着高公公摆头示意了一下,高公公便命人去取了地上的两支箭。
天启帝就着高公公的手看看那箭和那把断弓,便回头吩咐着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刘棕,“你看看。”
被惊得出了一头汗的刘棕赶紧上前施了一礼,接过那弓箭一阵仔细打量,然后悄悄回头瞪了一眼那办错差事的副手,抬头禀道:“这弓是土制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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