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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于蔡家母子来说,简直像是老鼠落进了米箩里。
自当家人过世后,他们一家三口竟是头一次不用为下一顿的吃食而犯愁。
只是,唯一叫蔡婆子一阵遗憾的是,她默默观察了姚家近半个月后,才不得不承认,姚家应该真的没有藏着什么宝藏。
不然那姚爷祖孙两个不至于活得如此潦倒——应天皇帝麾下大名鼎鼎的军师,如今化名姚长久的“鬼师”
姚长生,居然做着游医维持生计,且还连个铺面都租用不起,只在庙门前立个幌子摆着摊儿。
——亏得蔡婆子只是个普通村妇,当年因着这门亲事才识得姚爷一家,却是并不认得比姚爷名气还要响亮的铁将军,不然不定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虽说姚家不像蔡婆子想像的那般有钱,但好歹名下有着座宅子。
且他家里只有姚三姐一个,是个绝户儿,只要姚爷一死,姚家的家当就是他蔡家的了。
这般一想,蔡婆子也就不嫌弃这门亲了。
可惜的是,姚三姐儿长得差强人意了些,若是能像隔壁王家的姑娘那般漂亮,虽还是配不上她家宝儿,好歹宝儿应该会开心些。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男人家三妻四妾原就是常事,宝儿生得这么可人,且小时候还有大师给他算命,说他是生来的富贵命相,可见将来还有更大的机缘造化。
大不了到时候叫姚家丫头做了小,这样既不委屈了她家宝儿,也是她家仁厚,愿意念着旧情给那丑丫头一个名分。
蔡婆子这边想着种种美事快意时,那蔡宝儿的日子过得也很是快意。
他再想不到,当初帮着雷家姐弟的李健会忽然跟他交好起来。
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秀才公,居然也是个好赌的,只是因为家里管得严,叫他摸不着门路。
虽然蔡宝儿跟着他娘流落到这江河镇上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却是跟镇子上那些浪荡子们早结出不一般的友谊。
于是他带着李健下了几回暗场子,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间,就这么亲密无间了起来。
那李健还因此领着他认识了城里大户宋家大郎。
宋家大郎是个手头阔朗的,常常驾着宋家的驴车带着他和李健去城里玩耍。
甚至有时候,宋家大郎会把驴车留给他俩用。
那李健到底是个书生,还要上学,所以倒是蔡宝儿常常一个人驾着那驴车进城玩耍。
谁知正如他娘常说的那样,他小模样生得招人爱,某天他又独自驾着驴车去城里时,半路上遇到个轿子坏在路边上的娇娇女。
蔡宝儿一时义气上涌,顾不得男女大防,便将那小姐和她的丫环都带上了驴车,护送回了城里。
小姐感念他是个好人,第二天命丫环找到他,送上一盒亲手制作的美味糕点。
如此一来二去,少男少女间便渐渐升起一股难以明状的情意。
特别是,那小姐还是许了人家的。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
,这别人家的媳妇,于蔡宝儿来说,又有种别样的难以割舍。
如此这般,偏蔡宝儿如何勾引,那女子就是不肯跟他走到最后一步。
耳热眼饧将到手又未到手之心痒难耐下,小姐提议二人私奔,又给蔡宝儿看了她那丰厚的妆奁,只说爹娘只她一个,成亲后再回来,再没有不认下的道理。
所谓“色令智昏”
,一向精明的蔡宝儿觉得这是桩可做的生意,立时便答应下来。
偏事不凑巧,他去接小姐私奔时,却是叫女子家里发现了端倪,一顿棒子打下来,蔡宝儿才吃惊地得知,跟他周旋了近一个月的女子哪里是人家的小姐,不过是那家养的一个歌伎罢了。
于是一个拐带人口之罪,便这么扣了下来。
最后还是姚爷不愿意叫他的名声拖累坏了三姐,在蔡婆子的哭求下出钱替他摆平了事端,而两家的亲事,却也因此一笔勾消了。
挨了一顿毒打的蔡宝儿好不容易脱得一场牢狱之灾,哪里还敢有别的想头,赶紧携着老娘带着弟弟逃离了徐县境内,至此鸭脚巷的众人就再不曾听到过这一家人的消息。
而蔡宝儿却是至死都以为,是那歌伎看中于他,所以才骗着他带她逃亡。
只是时运不济,才叫他俩做了分飞的鸳鸯,此生再无聚首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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