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见他让开了一点,倒是不曾留意到他的不自然,只当他是在替她行着方便,便又往姚爷那边勾了勾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道:“这孩子不像我,只会舞枪弄棒,读书上面倒是很有一些天赋的,且他也喜欢读书。
我就想着,他若是有那个本事,将来看看他能不能往科举的路上闯一闯,好歹也算是条出路……”
花姐这不经意的靠近,窘得雷爹不自觉地又往后撤了撤。
也亏得他身上有功夫,腰力不比常人,不然这会儿就该往后倒了。
此时大家都在各自说着话,除了雷寅双注意着她爹外,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雷铁的窘状。
直到跟板牙娘说着话的板牙奶奶耳边飘过花姐的话,便扭头想要问花姐健哥儿的学业,却是这才注意到雷铁那“铁板桥”
似的身姿。
“哎呦喂!”
板牙奶奶立时就笑开了,才刚要说什么,看看雷爹那发窘的脸色,忽地又闭了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拍着花姐的肩,问着花姐道:“你不是已经送健哥儿去学堂里读书了吗?”
“是啊,”
花姐回头答着板牙奶奶道,“我叫他去学堂,也不过是在学里挂个名,将来好有个名额去参加乡试府试而已。”
又扭头对姚爷道:“健哥儿说,镇上学堂先生的水平就那样。
所以我想着,不如平常叫他跟着您学,等学考时再去学里考个试,这样也就两全了。”
花姐答着板牙奶奶的话时,那身子不自觉地撤了回来。
雷铁顿时松了口气,才刚要坐正身体,却不想花姐再次扭头跟姚爷说起话来。
他一个收势不住,竟险些跟花姐的头碰在一处。
花姐这才意识到自己靠雷铁太近了。
不过她原就是个不拘小节的,竟是一点儿也不曾注意到雷铁那不自然的脸色,只往后让了让,便又跟姚爷说起话来。
板牙奶奶默默看着雷铁的模样,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等酒喝完了,人都走了后,她不禁跟板牙娘叹道:“亏得听了你的,没提那话。
你看铁子那模样,只怕这事儿难了。”
板牙娘没吱声,晚间跟王朗说起此事时,却道:“其实这也难说。
大锤心里若是没个什么想法,怕也不会这样避着花姐了。”
*·*·*
再说几家人散了席后,雷寅双和小兔两个扶着喝得微醺的雷爹回到自家小院。
安顿好雷爹,雷寅双便拉着小兔在小院当中搭起凉床,又拿艾草熏了小院,便跟小兔两个一同在凉床上躺了,悄声跟小兔说着自己的心事。
“你说我爹是喜欢花姨呢?还是不喜欢?”
小老虎趴在凉床上,拿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身旁仰面朝天躺着的小兔道:“你看到他避着花姨的模样了吗?若说他是不喜欢她吧,依着我爹的脾气,不喜欢的人靠过来,他才不会躲呢,他该把那人逼回去才是。
可若说是喜欢她,他干嘛那么避着她?”
小兔的眼闪了闪。
他倒是更相信,那天小老虎跟他抱怨的话叫雷爹听到了,所以雷爹在面对花姐时,才会变得那么不自然——他可还记得,花姐才刚搬来时,雷爹爹也是常去客栈帮忙的。
那时候他跟花姐之间说笑更是常事,花姐又是个不羁的,便是常常对雷爹爹动手动脚拍拍打打,他也没见雷爹爹有今天这种尴尬的避嫌动作……
前世时,虽然家里曾想做主他的婚姻来着,可江苇青一向任性,便是宫里的太后都做不得他的主,所以他的婚事才那么一拖再拖,直拖到他十八岁出事都不曾定过亲……那二十年的岁月里,他从来不曾爱过什么人,所以他也难说,雷爹爹面对花姐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许是不喜欢吧。”
他道。
将心比心,若换作是他,喜欢了人,他一定会找尽一切机会黏在那人身边——就像他现在这样,黏在他喜欢的人身边——再不可能像雷爹那样,避人避得唯恐避之不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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