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可撂挑子不干了!”
雷寅双滴溜溜地转着两只眼珠,看看那些从前面店堂里撤下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剩饭,一边动手把那些饭菜拼凑到几只大碗里,一边冲他敷衍笑道:“知道啦知道啦!
回头我就写个招人的告示。”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食盒,将那几只大碗装进食盒,又以无名指搔着鼻尖,看着那食盒不满意地摇摇头,然后便在厨房里翻箱倒柜起来。
许是被她敷衍过太多次了,这一次,胖叔可不上当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唠叨道:“你这话都说了好几天了,告示在哪儿?你前头缺人手,也不能挪用我这后厨的人手啊……”
说话间,他忽然看到雷寅双的手伸到那只正在灶台上保着温的笼屉上,胖叔立时上前一步,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按在那只笼屉上,冲雷寅双瞪起眼,“咋?!
你又想干啥?!”
一激动,胖叔那已经改了多年的老家口音竟都给带出来了。
“那个,”
雷寅双回头,讨好地冲胖叔皱着鼻子笑道:“今儿客人不多,前头的剩饭剩菜也不多,我看看可还有剩下的馒头……”
“有也不能给你!”
胖叔一口回绝。
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双双啊,咱家开的是客栈,不是济贫院,你拿剩菜剩饭去救济那些乞丐,叔说过你一句没?可这馒头是要卖钱的!
健哥儿这次进京赶考,万一中了,往后哪里不要用钱?钱从哪来?不都是这一饭一菜里来的?别人花过钱的,吃不下的,你拿去叔不拦你;可这些要卖出去的东西,叔可不许你动!”
雷寅双看看那只按在笼屉上的手,抬眼笑道:“我都瞧见了,就只剩下两只馒头了,卖了也发不了财,不如给我吧。”
说着,拨开胖叔的手便又要去揭那笼屉。
“哎,你这孩子!”
胖叔急了,下意识施出小擒拿的功夫去叼雷寅双的手腕。
雷寅双嘿嘿一笑,“叔你打不过我的。”
说着,手腕一翻,肩头一耸,竟叫曾做过十来年打家劫舍生意的胖叔都没能看清她的动作,那胖胖的身躯就不由自主地被她推得倒退了三步。
“就两只而已,别那么小气嘛,只当是我吃了的。”
雷寅双-飞快地从笼屉里抓出那两只馒头,又抄过那只食盒,不等胖叔反应过来骂她,便提着食盒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孩子!”
胖叔冲着她的背影跺脚喊了一嗓子。
蹑在门后看他有没有追出来的雷寅双听到他的叫声,不由撇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早不是孩子了。”
这一年是天元十八年,雷寅双十九岁,嫁人都已经有两年了,可在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人们眼里,她仍是个“孩子”
。
*·*·*
厨房的后门外,是龙川客栈宽敞的后院。
过了后院,一道窄小的黑木门后,是一条又窄又短的暗巷。
巷里别无人家,只角落里堆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破箩筐。
此时,暗巷里早已聚了几个小乞儿,正巴巴地望着那客栈紧闭的后门。
小乞儿们和雷寅双一样,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缩着肩,一边看着客栈后门的动静,一边搓手跺脚地抱怨着这出人意料的倒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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